整個過程長孫愉愉都沒再說話,一直到起身去凈室時。
才走到凈室門口,長孫愉愉就再不肯挪動腳步,文竹詫異地在后面等了十息,也等不到長孫愉愉的動靜,往前探頭一看,才發現她家縣主早已是淚流滿面。
“縣主。”文竹有些無措地喚了一聲。
長孫愉愉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返身撲向床上,將頭埋在大紅的鴛鴦戲水被子里就開始大聲地哭了起來。
文竹忙不迭地跟上去,在旁邊勸道“縣主,可不興在洞房里哭呢,會不吉利。”
長孫愉愉哪里還顧得上什么吉利不吉利,她覺得嫁給陸行就是最不吉利的事情。瞧她自己一個謊言把她害成了什么樣子。她此刻恨不能在晉陽公主跟前大聲地哭喊,她根本就不喜歡陸行,她都是騙人的。
蓮果一進屋就聽到長孫愉愉的哭聲了,無聲地拿眼神詢問文竹,文竹只搖了搖頭,又指了指凈室的方向。
蓮果悄聲地往凈室走去,但見那凈室都及不上寧園長孫愉愉屋里凈室里那池子的大小。長孫愉愉的池子那是一天到晚十二個時辰都蓄著冒著熱氣的水的,而這凈室里卻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大瓷缸。
模樣也是奇怪,半埋在地下只露出個邊沿來。
地磚當然是沒有地磚的,只是用青石板鋪就,顯得十分灰暗。而長孫愉愉的凈室里那池子卻是漢白玉雕就的,隔斷都是用的鏤空青玉板,華麗得仿佛龍宮。
天差地別的凈室,仿佛也預示著她婚前婚后天差地別的日子,長孫愉愉只看了一眼就悲從中來,再無法抑制對未來的惶恐不安以及絕望
這世上有哪個女兒家沒憧憬過未來和良人一起的日子的長孫愉愉雖然不想嫁人,但豆蔻年華之后偶爾也會思量。如今看到陸行那副做派,她一顆心比寒冬臘月泡在冰水里還冷。
蓮果和文竹是怎么勸也勸不住長孫愉愉的哭聲,到最后只能任由她哭。
文竹坐在長孫愉愉的身后替她理著背脊,蓮果則低聲道“縣主,其實凈室也沒那么差。奴婢剛才去廚房了,那邊專門有一個燒水的灶,連著陶瓷管子,凈室這邊用水,那邊兒燒了水立即就能通過管子送過來,都不用人去抬水的。”
文竹聽了側頭看了看蓮果,蓮果朝她點了點頭,又往凈室去看,再回來時道“縣主,凈室的瓷缸里已經蓄滿水了,奴婢伺候你沐浴吧。要是眼睛哭腫了,明兒認親時可怎么說”
哭歸哭,但澡卻還是要洗的,長孫愉愉由著蓮果兩人扶著進了凈室,一看到那簡陋的模樣,眼淚就又涌了出來,坐在浴盆里繼續哭。
蓮果和文竹無奈,小心地伺候起長孫愉愉,格外用心地給她擦拭身上的水,還有就是沐浴后上香膏、推拿、梳頭等等。
先是用香膏裹住腳跟、手肘,再拿云棉布裹了,那棉布是在熏籠上烤著的,相當于是熱敷了。再接著文竹用特制的紫檀梳拿著長孫愉愉30記340頭發細細地、輕輕地梳著,還順帶給她用特制的大梳子刮頭皮,蓮果則是熟練地替長孫愉愉揉按其他抹了香膏的地方,如手指等等。
這一番伺候下來就是再壞的心情也能平緩。
長孫愉愉也不再哭泣,只蜷縮在床上,文竹轉身倒茶的功夫,她就睡著了。
一張小臉紅撲撲地裹在大紅被子里,越發顯得膚白如雪,唇若涂丹,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仿佛一對黑漆小扇子。
紅、白、黑三色對比到了極致,極致到了艷麗的地步,陸行回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