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京城的林廚娘訕訕道“公子,不是我估計刁難那廚娘,哪兒有膽子給主母下馬威,只是那廚娘實在太浪費了。你那是沒看到啊,新鮮水嫩的大青菜,她只要那菜心一點點,其他的全扔了,還有冬筍,也只要那筍尖兒,一籮筐的冬筍就摘了一小盤其他也全扔了,這還是人么怪不得讀書人常年念叨什么朱門酒肉臭。老婆子我可實在看不下去。“
林婆是窮苦人出身,爹是種地給累死的,娘是病死的,兩個弟弟都是餓死的,是老太太心善收了她進府,她在廚藝上有點兒天賦,后來跟著府里的廚娘學藝,盡心伺候,才有今日。
林婆的過去陸行是知道的,她有這種反應,他也理解。
“公子,縣主這種豪奢浪費的習慣你可不能慣著她。”林婆道,“陸家可沒有這種媳婦兒,今后如果回了寧江,老太太看了還不知怎么不喜歡呢。我也是為縣主好。”
陸行嘆息一聲,“管是要管,但不是一日、兩日就能見效的,總不能讓她餓著肚子。“
林婆心里撇撇嘴,卻也沒再跟陸行辯駁,“那行吧,反正老婆子是看不慣,我也不知道我能忍多久。”林婆說這話底氣可是有些足的,她從小看著陸行長大,陸行也愛吃她做的飯菜,老太太也喜歡她的手藝,這些娘在陸家她也算是很有面子的下人。何況這一次她還是老太太送過來的人,家中長輩指派的人,面子就格外更足一些。
林婆說罷就要走,陸行卻叫住了她,“林婆,不管華寧性子如何、習慣如何,她如今已經是家中主母,她說的話就得作數,否則這主母就立不起來了。你若是看不慣,要么忍著,要么就只能離開。“
林婆吃驚地看著陸行,他的臉恰好在陰影中,顯得格外的冷肅。
“我知道了。”林婆點頭道。
林婆找傅婆抱怨,“你說公子是不是被美色迷住了以前在寧江的時候,公子多和善的一個人啊,對咱們這些個上了年紀的下人一貫是禮敬的,如今”
傅婆可沒心思聽林婆這種抱怨,她今兒勸架也不是偏幫林婆,只是不想喜日子里頭鬧出事兒來,誰知還是出了事兒。
“不是公子護著小縣主,他這是在維護陸府的主母。你雖然是老人了,但規矩就是規矩,公子性子和善,但并不能因此就壞了規矩。你想想要是在寧江,下人遇到看不慣的就要跟做主子的開打,那一府下人還怎么管”傅婆曉得林婆的心思,她一個下人倚老賣老想爬到主母頭上,也不瞧瞧華寧縣主能是吃素的
林婆也曉得傅婆說的話有些道理,只是她一時還接受不了,畢竟整個陸府的廚房都是她說了算,如今到了京城這么個小宅子有心想表現表現手藝,卻還動了手。
長孫愉愉這邊可不知道陸行說了林婆一頓,她早晨喝了太多水,得去凈室用恭桶了。
一看到那簡陋的凈室,長孫愉愉就又想哭。
凈室那般小,卻還是分作了前后兩部分,繞過后部的竹簾,恭桶就該放在那兒。但長孫愉愉走進去卻沒看到尋常用的恭桶,只見一只青花瓷墩靠墻立著,上面蓋著個木板。
掀開來瞧著倒像是恭桶了,只是這恭桶看著老重老重,卻怎么倒掉和涮洗
長孫愉愉再抬頭看了看那恭桶后面,卻有個拉繩,她不解地看了好半晌,最終還是好奇地伸手去拉了拉那繩子。
然后便聽到了水聲響,嘩啦啦地沖進了那青花瓷恭桶。長孫愉愉立即明白這東西如何用了,這東西卻還新鮮,想明白之后也不是多復雜的東西,卻很實用。污物被水流沖走,就不會讓凈室有怪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