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書房再瞧吧。”長孫愉愉起身道。
長孫愉愉的書房可是把方子月給羨慕死了。京城貴,不宜居,方家的宅子五進在京中已經算是很寬敞的了,但她們三房人一分下來,也就緊湊了。方子月和方子儀同在一個院子,一人一間書房各在東西,也已經算是寬敞的了,但跟長孫愉愉的這書房比,卻是小巫見大巫。
晉陽公主府的花園叫寧園,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位列四大名園之一。整個園子環繞著從后湖引進來的活水,一下就比別的園子顯得靈動了。
方子月一路目不暇給地跟著長孫愉愉往前走,好幾次都險些碰到樹,最后從一處彎竹架起的瓶門進去,沿著竹林下蜿蜒的小溪前行了幾步,這才到了三開間的“古今齋”。
進古今齋,景色一下就開闊了起來,因為古今齋正面對著寧園最大的一處水面“淡煙池”。但見池畔立著一棵枝干有海碗口大小的木芙蓉,如今花開得正茂盛,一樹粉雪,淡雅里藏著妖嬈,甚是盛華。
這木芙蓉喜光、喜濕,不怎么耐寒,在京城卻是不容易見到的,因為不好侍弄。
方子月只見流經木芙蓉的蜿蜒小溪上冒著蒙蒙白煙,隨著那溪水流入淡煙池,靠著古今齋這邊的水面也是煙霧籠罩,好似瑤池仙境。
“呀,這煙”方子月有些驚訝,她以為寧園內有溫泉。
長孫愉愉道“這木芙蓉可不好侍弄,到了秋冬,是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停地燒水才養出來的花。”
方子月聽了只咋舌。再看那池畔,夾雜著菊花、牡丹、芍藥、草木間散落白石,石隙內有蘭、惠、良姜、木槿、山茶、虞美人等花草,零零落落,秾疏有致,似乎乃是天然而成,但一草一木背后卻凝聚了無數的心血和金銀。
有些花樹本不該在這個季節開花,卻生生被富貴給催出了花朵。它們自然都活不長久,乃是火塘里培出來的花,價格昂貴得嚇人,就眼前這些便值中人之產了。
賞完景,方子月的目光落在古今齋內的陳設上,都有些不敢走路了,生怕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摔壞了一件都要心疼死人的,因為件件都堪稱價值連城的古玩。
長孫愉愉走到書房內的紫檀大案后朝方子月道“六姑娘,你把畫取出來吧。”
方子月應了一聲,吸了口氣小心地走到書案邊上,把卷軸放在大案一頭,緩緩地在案上鋪展開來。
長孫愉愉看得很認真,越是這樣,方子月的一顆心就越是提到了嗓子眼兒上,生怕長孫愉愉不滿意。她也說不清自己怎么就那么在意華寧縣主滿意不滿意,可好似在她身邊就忍不住做每件事都希望能得到她的認可。
良久后長孫愉愉才抬頭看向方子月,“阿月你的畫藝實在是出乎我所意料,京城這許多閨秀里,我還沒見過能超過你的。”
這夸獎不可謂不高了,以至于方子月簡直受寵若驚,而且她敏銳地發現長孫愉愉對自己的稱呼從“六姑娘”變成了“阿月”,這本身就是一種認可了。
“我,我哪有縣主你說的那么好啊。”方子月有些害羞地道。
“我可不是在吹捧你。”長孫愉愉道。
她的明眸里滿是真誠,看自己的時候全是欣賞,讓方子月頓時心花怒放起來,連背脊都忍不住直了直。
“你的設色尤其好,搭配得既典雅又唯美,我在心里思索了一下,若是換一種顏色,怕就沒有這樣的效果了,真真是一點兒都不容置換的。”長孫愉愉繼續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