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愉愉是見過這幅畫的,只是當時沒有裝裱,如今卻裱好了,畫角還有陸行的落款和鈐印,“摹峭石新篁圖”。
長孫愉愉仔仔細細地對比了一下兩幅圖,以及被修復的那塊奇石,長孫愉愉是真覺得那新添加的石紋簡直是神來之筆。
她心底雖有許多贊嘆的話,然而一對上陸行那張淡定的臉就說不出來了。反正她贊他,他也是那幅死樣子,好似瞧不上她的稱贊一般,長孫愉愉于是決定不浪費太多的唇舌。
“陸修撰。”長孫愉愉轉身看向陸行,滿眼真誠地道“谷蒼山的畫本是價值不菲,可如今加上你的修復,我覺得更能價值百倍,因為它一幅畫身上集中了兩種至極的技藝,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
陸行沒說話,只看著長孫愉愉,似乎在判斷她是真心還是假意。
長孫愉愉自然是真誠的,她最佩服的就是真正有能耐的人,而陸行的確給了她莫大的驚喜。她朝陸行鞠了一躬,“陸修撰,以前我對你多有冒犯,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不出長孫愉愉的意料,陸行的臉上果然并沒露出什么喜色,他這種人講究勝不驕敗不餒,長孫愉愉是知道的,可贊揚這種人實在太沒有意思了。
泉石和傅婆就站在書房對面的廂房看著這一幕,他道“婆婆你快看,公子連縣主都給折服了。”
哪知傅婆卻是長嘆一聲,緩緩地搖了搖頭。
“婆婆這是怎么了”春茗問。
傅婆道“一個女子對一個男子如此有禮,那就是落花無意、流水無情懂不懂”
泉石聽明白了,卻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對,他家公子可是和韋家姑娘定了親的。
傅婆一看泉石的樣子就知道他犯蠢了。小縣主送來的肉蔬難道不香么“哎,小縣主今后怕是不會再來了,冬柚姑娘只怕也不會再來了。”
泉石一聽立馬就蔫兒了。
書房內,長孫愉愉卻在對陸行道“陸修撰這次真是多謝你了,是我承了你的情,將來若是有需要我幫忙的,你只管說。”
“這么久縣主送了許多好東西來,就算是付了修復之資了。”陸行埋頭收拾書案上的東西,隨意地應付道。
這是做好事兒不求回報長孫愉愉以前還會腹誹,但現在不會了,有真本事的人本就有許多怪癖。“那些東西不算什么,何況還勞煩了青老和婆婆這許久。陸修撰不必客氣,華寧這次很承你的情。”
陸行還能說什么,只能點頭。
簡直就是個鋸了嘴的悶葫蘆。
“那我就不打擾陸修撰了。”長孫愉愉說罷轉身就要走,卻聽得陸行叫住了自己。她極為詫異地轉過頭,在她的記憶里陸行是很少主動跟她說話的。
“怎么了”
長孫愉愉睜著一雙清澈瀲滟澄光明媚的大眼睛,讓陸行再也說不出下面的話來。想來也是,晉陽公主杖殺一名廚娘是絕不會污了她女兒的耳朵的。
于長孫愉愉而言,她家廚房里有哪些幫傭的人,多一個少一個,身為縣主的她怕是絲毫察覺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