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維也是在地方上干過幾任的人,他及時打斷了陸臨的話,說出了自己的疑慮這家能在地方上吃得那樣開,讓各地知縣知州都俯首帖耳,怕是很不簡單。
陸臨點了點頭,又道“若只是尋常互利互幫,也就罷了。可就在我臨行之前,有一教諭冒死舉報,呈奏一本,道出很多地方府衙明明可以不借錢便能度過年關,卻偏偏要去這家銀號借錢,來年再用庫銀高利返還。“
陸想容也聽出來了門道“也就是說,有地方官員故意借銀子,然后從賦稅當中拿出利錢給這家銀號,就是為了支持這家銀號或者說背后大人物的生意。”
陸臨點頭“不錯,若是那教諭舉報并非虛言,的確就是這么個情況。”
這事的確不小。
陸臨已經查到了這里,接近了核心。
陸想容想起父親當年被暗算的事情,不免懷疑可能和背后的莊家有關系。
蕭攸對著陸臨問道“岳父可是有什么打算”
陸臨道“依著我的想法,還是先將奏本呈報給陛下,由陛下決斷此事。若是陛下想派人徹查此事,我陸臨愿第一個請命南下。”
因為陸臨的這一番話語,大家都有了心事,不再有興致閑談,蕭攸看天色還早,同陸想容一起見過她的祖母和母親后,就帶著啟程她回晏王府。
在回家的馬車里,陸想容聽到外面一陣吵鬧聲響起。
蕭攸原也是坐在陸想容是身畔閉目養神的,此時聽得動靜后,示意盛輝下去看看。
盛輝一會兒就回來了,對著蕭攸二人稟報道,是承恩公府的胡七公子和陶家排行第三的那位小爺吵吵起來了,兩人都是好斗之人,此時正值棋逢對手,兩架馬車堵了那兒,整整占了小半條街。
看到胡七公子頤指氣使的臉,陸想容突然想起,后來胡家幾個子侄被判罪的時候,就有把控通寶銀號侵吞國庫錢款這一項。
也就是說,這間通寶銀號和胡家有密切的關聯,同樣也和太后有著不小的關系。
這么長久以來,一直縈繞陸想容心頭的謎團終于解開。
為什么后來太后對她的態度有了那樣大的轉變,即便是自己作為太后最中意的孫兒七皇子的妻子,也從未受過她半分的青眼和優待。
如今這么一來,一切便都有了答案。
通寶銀號是太后用于在地方財政斂財的工具,而他的父親受了皇帝的命令和委托,一手查辦了此事。
皇帝不愿讓事情擴大,只懲罰了通寶銀號的實際控制人和其他相關人員,并沒有在明面指明太后和承恩公府。
所以朝堂上下都沒有將太后和這次的事件聯系起來,太后也一直得以一直以來維持著自己道貌岸然的形象。
胡七公子和陶家三少都對這位名聲在外的四皇子有些發憷,聽說晏王府的車駕到來之后,都很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來,讓四皇子的車駕先行。
回到王府后,蕭攸去了書房和單長信等人商量一些事情,陸想容捧著一盞杏仁酪自顧自靠著軟枕沉思。
如今她有九成的把握,當初自己受太后的針對是同父親查辦通寶銀號的事情有關,只是不知父親在押送行軍糧草途中意外突發事故去世,是不是太后因為長久記恨不能釋懷而出手的。
畢竟那也是再往后幾年的事情了。
可現如今的情況是,太后和承恩公府權勢滔天,若父親一力將通寶銀號追查到底,對于他和陸家來說十分不利。而自己作為先知者,可以選擇給父親提個醒,求他避開此事,也可以支持父親查辦銀號,但在事發之前給他提個醒兒,避免他再遭人暗算。
春生悄聲走了進來,看陸想容坐在那里眉頭緊鎖,整個人都處于一種十分緊繃的狀態,手上的杏仁酪沒有動用分毫,便對著自家主子問道“王妃從國公府回來后就滿腹心事,可是有什么事情擔憂”
陸想容看四周無人,輕輕嘆了口氣,道“我記得從前入宮時候,似乎聽慈寧宮的宮人說過一句,父親想要徹查的那家通寶銀號似乎和太后家中有著不小的關聯。”
春生也不太懂陸想容的意思,但是知道太后的能耐和在宮廷的地位,便急切地對著陸想容問道“那王妃您是想要阻止老爺去查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