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枕楓以為自己已經無尊嚴可言,以為無論什么樣的事情都不會在讓他心中掀起波瀾。可是齊厭殊如此瞧不起他,還是讓他心中難受。
他不再像是之前那樣勉強開口和齊厭殊搭話,而是保持了安靜,不論齊厭殊接不接受,他都會送東西來。
二人之間的沉默持續了一個月。
直到有一天,葉枕楓來的時候,齊厭殊便察覺到他腳步虛浮,氣息不穩。
葉枕楓蹲下,想要在洞口放下藥,卻體力不支,竟然直接膝蓋觸在地面。
他顫抖著手打開食盒與仙藥,只見修長纖細的手上全是燎泡,密密麻麻泛著膿血,一路延伸至衣袖里。
和之前一樣,葉枕楓放下東西剛要走,就聽到齊厭殊淡淡地說,“你怎么受傷了血味隔著老遠便能聞到。”
齊厭殊的重點是前半句,葉枕楓聽到的卻是后半句。
他扯起嘴角笑道,“對不住,我這就走。”
葉枕楓欲要離去,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衣袖順著手臂滑向肩膀,露出了青年血肉模糊的手臂。
對上齊厭殊陰惻惻的眸子,葉枕楓本來什么都不想說。他知道齊厭殊厭惡他軟骨頭。可齊厭殊不松開他的手腕,他太痛了,再不離開,或許會昏死在這里。
“大尊者們讓人練了新的邪術,用我試試而已。”葉枕楓嘴唇痛得蒼白,卻還是笑道,“我修鬼術,不容易死,很適合參與這些試煉。”
齊厭殊松開了他的手腕,他恨其不爭地注視著葉枕楓,怒聲道,“他們這樣對你,你卻逆來順受,值得嗎”
“值得。”葉枕楓將衣袖整理好,他轉過身,坡著腳走向洞外,“只要能活下去,總有一天,我就能回家。”
從那天起,葉枕楓感受到齊厭殊的態度似乎有了微妙細小的變化。
齊厭殊不似之前那樣厭惡他,一句話都不想與他說了。他們兩個逐漸有了些交流,齊厭殊慢慢不再反感葉枕楓送來的東西。
葉枕楓受寵若驚。
他們終于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聊幾句。齊厭殊很想知曉他到底因為什么才能忍受這樣大的屈辱,也想要回家。
于是,葉枕楓對他講了自己的身世。
他開口道,“我原來是人界的一個孤兒,在村子的一個廢棄的馬廄里長大。”
葉枕楓年幼時便發現自己有鬼術的天賦他在五六歲時,便陰差陽錯救活了一只奄奄一息的蝴蝶。
這不是類似蘇卿容蘇氏的那種治愈力量,而是偏向于鬼術,葉枕楓未怎么修煉時,就能隱隱約約感受到瀕死者的魂魄。
他從救昆蟲開始,慢慢學會救活小松鼠、耗子,然后變成小貓小狗,后來逐漸能夠救活豬狗羊之類的大動物,并且為此著迷。
只不過葉枕楓沒有專業修煉過鬼術,也不懂修煉,哪怕救了那些動物,原本身體有疾病或者創傷的動物也會在幾天后再次死去,只有少數才能一直活著。
盡管如此,葉枕楓這起死回生之術在凡人眼里也十分恐怖了。
同村人懼怕厭惡他,覺得葉枕楓是不祥之人,是天煞孤星,才出生后克死了自己的父母,沒人敢靠近他,將他視若瘟神。
有一年,村里接二連三離奇死亡了數個村民,其他人都覺得這是葉枕楓召來的災難,想要打死他來平息神仙的怒氣。
葉枕楓九死一生地逃了出來,從此在州域里流浪漂泊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