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葉枕楓冷冷地說,“等以后回家了,我每年都會給他們燒紙。這就是我的同情心。”
齊厭殊握著酒杯,用手肘碰了碰葉枕楓,笑道,“怎么生氣了”
“那么珍貴的法寶,你為何要給無關的人用”葉枕楓壓低聲音,語氣卻還帶著怒意,“你多管一分閑事,我們日后就多一分麻煩”
葉枕楓的胸膛開始起伏。
齊厭殊的性子實在是霸道,他高興的時候愿意為你兩肋插刀,可若是逆了他的意,他那張嘴說出的話,就像是最寒冷的冰錐往人胸膛最柔軟的地方捅去。
“可是我做不到。”齊厭殊語氣冷了下來,“我既然看到他們要死了,也有辦法救他們,我就沒辦法裝作無事發生。”
他注視著葉枕楓,咄咄逼人地說,“如果你在那群人之中呢你不想有人救你如果你覺得救他們沒有必要,那你覺得當年我答應帶你離開,又有何必要”
葉枕楓看向齊厭殊,他的眼圈已經紅了,嘴角卻勾起弧度。
他譏諷地說,“是啊,這就是我,你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嗎我就是這樣自私又冷血。十個人里有一個人活下來,那只會是我。一百個人、一萬個人里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我也會不擇手段做那唯一一個。你若是后悔當年答應要帶我離開,你大可換人”
他本意是想讓葉枕楓換位思考,可是說出來的意思,就好像葉枕楓和那些人沒有任何區別,換了任何一個人,他都會對那個人好,把那個人當做師弟。
葉枕楓以為他們的情誼珍貴又特殊,齊厭殊是天上明月,愿意彎下腰與他成為兄弟,他感激而小心翼翼地珍惜。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僅僅是因為幾個陌生人,齊厭殊卻在質問他,當年救他有何必要
師兄弟二人就這樣不歡而散。
其實齊厭殊那句話剛說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明明知道葉枕楓最在意什么,那曾經是他親口對他說過的。
“葉枕楓”看著青年要離開,齊厭殊下意識喚道。
葉枕楓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才發現原來除去那些真正的邪術實驗,那五個老東西變態地喜歡看人求饒,以此來彌補自己無法突破的空虛,感受自己手握的權力。
沒有能力的惡人或許是虐待動物為樂,而在這個以他們為尊的島上,葉枕楓成了那個在茶余飯后被他們消遣虐待的狗。
他就那樣不假思索地用葉枕楓對他的信任,傷害回了他。
齊厭殊很后悔,尤其是當晚他在幻境里再一次魂魄出竅,去主島尋人,卻眼睜睜看到葉枕楓又一次受折磨。
齊厭殊很后悔,恨不得與他們同歸于盡。
可是等到幾天后,葉枕楓再踏上島的時候,齊厭殊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葉枕楓遭受折磨,看著葉枕楓從血水中爬起來,還能抬起頭向著施虐者面色慘白地笑,看著老東西像是施舍一樣隨意治好他的致命傷,一切就像葉枕楓說的那樣,他是老家伙們用得最順手的狗,他們不會隨意讓他死。
可是他從沒有說過在石壁島礁之外,他到底忍受了多少事情。
他料想到以齊厭殊的性子不會低頭,也并不覺得齊厭殊做錯了什么。
不論是從感情還是逃生,都只有他離不開他罷了。
他緊繃著下頜線,服軟和道歉的話像是石頭一樣,不論醞釀多久都只能壓在舌根,一個字都吐不出來,留給葉枕楓的只有冰冷無言的側顏。
葉枕楓面容憔悴了一些,不知是不是身體還未完全恢復。
“我們救人吧。”葉枕楓疲憊地說。
他妥協了。
他就像是一個依附在天之驕子身邊的吸血蟲,誰都能作踐他,再多一個齊厭殊,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