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碗里的白粥實在是太多了,念清已經好久沒見過這么多米了。
看著她還像是小動物般猶豫的樣子,謝君辭想了想,他說,“你的病剛好,大夫說你要每天都吃得飽才行,如果不吃的話,就又會生病,生病就要花更多錢”
“你還要出門干活”虞念清小聲地接話。
聽到她稚氣的聲音,謝君辭眉眼柔和了些。
“對。”他緩聲道,“我有很多吃食,都不要錢,可如果治病的話要花很多很多錢。”
“你有很多地嗎”小女孩天真地問。
謝君辭想了想自己在門派里獨占的山峰,應該算是有很多地吧,便點了點頭。
“我有一整座山。”謝君辭說。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還有山谷,和一條河。”
聽到他的話,小家伙仿佛這才放下心來。
在她的世界里,能夠擁有一整座山的人是最富有的人。
這次謝君辭再將勺子遞過來時,念清便不再躲避。
謝君辭已經辟谷兩百余年,對普通人的常識已經忘得一干二凈。他倒是知道喂孩子,但卻忘了粥是新熬出來的,溫度很高,需要降溫。
他動作生疏,根本不會喂人,勺子只是遞過來而已,小姑娘根本吃不到,只能自己側過腦袋,輕輕地舔了一下,結果舌尖便被燙到,她下意識地縮了縮頭。
謝君辭一直看著她,自然看到了她的動作。他還沒想明白為何如此,小姑娘便又湊過來了,竟然是顧不得燙也要吃下去。
她其實真的很餓很餓,只是習慣懂事與忍耐才能忍到現在,已經到極限了。
謝君辭手疾眼快,手臂一動,用小臂抵住虞念清,讓她這一口沒有吃到。
小姑娘抬起頭,神情委屈巴巴地看向他,仿佛無聲地控訴。
謝君辭沒由來地有點心虛,他后知后覺地輕聲說,“是不是燙到了”
念清努力在饑餓中保持理智,她勉強點了點頭。
“吹吹就好了。”
于是,她邊看著謝君辭修長的手指握著勺子,動作僵硬地放在嘴邊,吹了又吹,就是沒有要遞過來的意思。
他垂著眸子,心里想,什么溫度才能燙不到她呢
謝君辭怕又燙她,拿不準時間,等到自己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再低下頭看向小姑娘,小姑娘的大眼睛又氤氳起淚光,嘴也扁了起來,已經在要哭的危險線了。
他眼皮一跳,趕緊將勺子遞給念清,念清一口就吞了下去,含淚的眼睛已經眼巴巴地看著他,等著第二口了。
謝君辭握著碗的手指運轉真氣,將熱騰騰的粥溫度慢慢降下來,繼續喂她。
念清餓得時間太長,又許久沒吃到這么多米,竟然不見飽,一碗粥很快見底了。
“餓餓”她委屈地說。
謝君辭便將那一小碟切成丁的火腿也喂給她,一個月沒吃肉了,念清吃火腿時又急又兇,差點噎到,吃完了竟然還是眼巴巴地看著他,仿佛意猶未盡的感覺。
哪怕是謝君辭也能察覺到不能再給她吃了,可是幼崽的小手揪著他的衣袍,那張可愛的小臉蛋委委屈屈看著他的時候,他很難說出一個不字。
謝君辭又下樓要了一杯溫度正好的甜牛奶,念清一口氣喝了,放下杯子時,嘴邊沾著點牛奶,仰頭沖著他甜甜地笑了。
青年這次沒有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不知為何,看到小姑娘這么開心,仿佛他的心里也明亮了一些一樣。
晚上,念清該睡覺了。
考慮到她害怕,謝君辭沒有熄滅燭火。
可即使這樣,小姑娘仍然緊緊地抓著他的袖子不放,一雙大眼睛無聲又可憐地看著他。
謝君辭沒明白,他緩聲道,“我就在外面桌邊坐著,你早些睡,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