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松澤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一條縫,自己閃身進去,又迅速關上木門,像是怕露進一絲寒氣來。
這屋子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屋內一個土炕,一點雜物,一對簡陋的桌椅,還有個灶臺,便沒有其他東西了。
土炕上,一個約莫才三歲多的小姑娘裹著被子昏昏沉沉地睡著。
她被照顧得嚴實,裹得緊緊的被子里面還穿著縫縫補補的棉衣,從頭裹到腳,只剩下臉蛋露著外面。
她皮膚蒼白,雖然五官精致可愛,卻沒有正常孩子的嬰兒肥,小臉反而清瘦得楚楚可憐。
虞松澤在旁搓了搓手,等到自己身上寒氣消去,這才拎著東西來到炕前。
先將布老虎放在小姑娘睜開眼睛就能看到的地方,又去灶臺邊點了火,藥熬上,順帶熱熱這一路過來已經變硬的饅頭。
昨日村里的劉嬸家煲了雞湯,知道這兄妹倆困難,特地讓兒子送了一碗過來。
只是那時妹妹已經睡下了,虞松澤自己也沒舍得喝,如今正好一起熱下。
等到饅頭和雞湯都熱好了,虞松澤端到炕上,便看到妹妹睡夢中還微微蹙著小眉毛,也不知是病得難受,還是做噩夢了。
父母去得急,給當年才十一二歲的虞松澤留下了剛滿月的幼妹。
孩子拉扯著孩子長大,沒人知曉年幼的虞松澤受了多少苦,這世上更沒有人比他更疼愛自己的妹妹。
他在旁坐下,將她輕輕抱在懷里,低聲哄道,“小妹,吃飯了看哥哥給你帶了什么回來”
虞念清病得昏昏沉沉,聽到兄長的聲音,她勉強睜開眼睛,睡得有些迷茫,還沒清醒,就被喂了口雞湯。
雖然病得有點嘗不出味道,身體卻知道是好東西,虞松澤遞過來一勺,就被她喝得干干凈凈。
虞松澤很高興,又將饅頭撕成小塊,一點點配著雞湯喂給她。
結果湯才喝了一半,饅頭更才吃了幾小口,小念清就不張嘴了,任由虞松澤將勺子在她的嘴唇上劃來劃去,也沒有要喝的意思。
“吃飽了。”小姑娘靠著兄長的懷里,聲音帶著孩子的柔軟稚嫩和生病的沙啞,輕輕地說,“哥哥吃。”
聽到她這樣說,虞松澤眼中有些濕潤。
想到城里那路過的小少爺坐在馬車里,被人哄著寵著,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養得白胖白胖的。他的小妹還沒到四歲,病得消瘦,一碗雞湯都舍不得喝完,懂得要給他留。
有時他真希望她是富家出身的小姐,至少不用和自己一起受苦。
虞松澤強打精神,他笑道,“哥哥在城里吃完了,今日酒樓扔了好多殘羹剩菜,我還吃了肘子呢。”
這話自然是騙她的,嚴冬過得艱難的不止他們兄妹一家,別說是剩飯剩菜,就算泔水,也大有窮人搶著要。
他這樣說,小念清也不為所動,她抿著嘴唇,大眼睛抬起,一眨不眨地看著虞松澤。
虞松澤哄道,“清清聽話,把雞湯喝光,多吃一些,病就多好一點。等到春天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去山里捉野兔。”
小姑娘想了想。
“哥哥一口,我一口。”
虞松澤只能答應她。
兄妹倆分著吃了雞湯和一塊饅頭,虞松澤將另一塊饅頭收起來,留著明天吃。
中藥熬好的時候,正巧虞念清比較有精神,裹著被子坐在炕上玩布老虎。她本來高興得很,聞到藥味后明顯蔫了許多。
小孩子都不愛喝藥的,更何況虞念清才三歲多。
可哥哥端來后,她還是乖乖地喝完了所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