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打算站起來打道回府,忽然感到有什么東西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得幾乎要將他的腕骨攥碎。
劉繼仁心頭一驚,他低下頭,猝不及防對上了少年通紅的眼睛,竟然是虞松澤聽到他那番話語,回光返照般吊起最后一口氣。
他滿臉滿手都是血,猶如索命的厲鬼,血手死死地攥住劉繼仁的手腕。
“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少年瞳孔迸發出可怕駭人的恨意,他厲聲嘶啞地說道,“所有傷害念清的人,我生生世世都不會放過,無論用任何代價,我也要你們生不如死,不得善終”
他沙啞狠厲的聲音交雜著冰冷的寒風,讓劉繼仁為首的惡仆毛骨悚然。
他們這些人做過的虧心事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了,這類詛咒的話更是經常聽到,本該不以為意。
可不知道為何,少年的話語仿佛變成有形的力量,極其滲人,劉繼仁后背發涼,他想甩開自己被虞松澤抓緊的手腕,卻動都不能動。
他惱羞成怒地罵道,“你們看著做什么,動手啊”
惡仆們這才恍然回神,撲過去掰少年的手指。
他們都不寒而栗,竟然誰都沒有再敢打他。
劉繼仁終于從虞松澤的血手中掙脫出來,他一個屁股墩摔在地上,抬起頭,卻正好對手少年死不瞑目盯著他的瞳孔,頓時又一抖。
“把他扔到城外山溝里”劉繼仁的聲音都破了音,“快啊”
下人們跌跌撞撞將虞松澤抬向野外,來到山溝處,他們將少年丟在溝里,轉身手腳并用地逃跑,仿佛黑夜里有什么怪物一樣。
他們逃跑之后,野外重回寂靜,只剩下雪地懷抱中安靜的少年。
虞松澤處于一種極其奇妙的狀態,一方面,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意識在下沉、在向著死亡的黑暗陷去。
另一方面,他仿佛自由了。
就好像他的一小部分意識開始脫離身軀,他看不到黑夜與雪地,世界逐漸模糊,身體也不再是魂魄的軀殼。
他意識到自己該走,卻有更大的一股力量讓他留下來。
在這片混沌中,不知過了多久。
仿佛過了幾百年,又好像只有一瞬間。
忽然,他聽到了一絲輕笑。
一個男人的聲音饒有興趣地響起,“有意思。”
少年的意識本來已經變得混沌黑暗,這句話像是破開雪幕的燈光,帶來了一絲清明。
另個聲音疑惑道,“主上,這不就是個執念過重的魂魄嗎屬下看不出這人族哪里不同。”
“人族呵”那個聲音輕輕地笑了起來。
“主上,您、您竟然”另一個人似乎有些驚愕,他的聲音逐漸消失不見。
滴答,滴答。
起初,少年沒有任何感覺。
緊接著,他的魂魄逐漸有了知覺,干渴的喉嚨不斷咽下腥甜的液體是血。
鬼氣橫生的血液不斷涌入虞松澤的魂魄,虛與實以鮮血相連,逐漸融二為一。
云影散去,月光落在安定城外。
雪地上除了血跡與一絲若有若無的鬼魔之氣,再無其他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