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勒巫師沒說。
但仇薄燈道他在聽。
刀對刀,劍對劍的決斗,血從你的手上流過,你至少還會道自己終結了什么。什么因為你永遠地離開了,
就像雪原的族宰殺牲畜,只能由家里的老人動手。老人會跪,撫摸牛羊的臉頰,喃喃說些感激和懺悔的,最后才以鋒利的匕首,最快速地終結它們的生命,做到無疼痛的宰殺。也許這只是種撫慰自我的做法,可至少是種敬畏。
這種敬畏讓牧民們不去宰殺懷孕的牲口,不去超出所需地獵殺動物。
可飛舟和木鳶呢
沒有。
架木鳶,架飛舟,毀掉個村子,座城,太簡單,也太容易了。只要從天空向傾注火雨與雷霆。個村莊在熊熊燃燒,駕駛木鳶的人,或許早已經飛遠了,甚至不用看見自己帶的火焰。
生命消逝太過輕易舉,以至于喪失了原本該有的敬畏之心。血肉就只是團爛泥,隨時隨地,可以被踏進土底。
“結束了。”阿瑪沁匯報。
“嗯。”仇薄燈應了聲。
紅鳶駕駛艙中很靜,阿瑪沁是平靜,雁鶴衣是沉默,許則勒是安靜。
光滑的琉璃印出仇薄燈的側臉。
血樣,火樣的霞光慢慢卷落,少年白玉般的容浸在深深淺淺的紅光里,他低垂著睫毛,投淡淡的陰影。
看窗。圖勒巫師說。
仇薄燈意識聽了他的。
冰琉璃制造的窗舷外,出現片潔白的,美麗的雪花。是片巴掌大的八邊形雪花,放射的晶枝無比精美,以中軸線為基準。它懸浮在仇薄燈前,緩緩旋轉,枝尖折射出瑰麗的閃光。
圖勒巫師穿過幽暗的洞窟。
生命將終結,也將向上升起。雪原的族在死之后,靈魂會隨風重歸云海,凝成干干凈凈的雪。等年再次降落大地。
生生死死,輪回天命,無需愧疚。
仇薄燈呵出團小小的白氣,降琉璃窗,雪花輕輕旋轉,飛了進。
像片掛于窗前的祈福風鈴。
好啦,我不難過了。他說。
浩浩蕩蕩的飛舟,掠過平原,降向巨大的雪原龍谷。
“飛舟要進龍谷了。”阿瑪沁再次出聲匯報。
“放他們過去。”仇薄燈低聲說。
“少爺”雁鶴衣略微有些不安地問,她不道仇薄燈和圖勒巫師要做什么,但她從沒見過這個狀態的小少爺。
帶著似神非人的冷漠和前所未有的攻擊性。
“他們直不懂件,既然是乘天地之正,借六氣之,就始終身處天地,仙與人沒什么不同,在四合之內,六宇之中,”仇薄燈瞳孔印出片旋轉的雪,“借夫于天,自夸于己。踏行于地,忘乎所以。”
如有人該如血肉爛泥樣死去,就是把他人當血肉爛泥的人。
“可既然身處天地,又怎敢輕視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