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懷里,充當支柱的臂膀,后背抵上的胸膛自下而上拉起的襯衣,戴著骨玉扳指的手,從喉結處開始,一個一個向下扣好藏青金扣。
環住腳踝的虎口
握住腿肚的手
不能再想了。
“你放開”
少年聲音壓得很低,又急又快,清亮的嗓音不知為何帶上一絲惱意。
“放開”
最后兩個字,幾乎可以說是“氣勢洶洶”了。
師巫洛的手臂松開了一些,仇薄燈簡直是撞的,把他撞開,板著一張漂亮臉蛋,快步走到一處沒有人的篝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拿起樹枝,泄憤地往篝火里戳。有幾名圖勒族人在他旁邊,原本想和他打聲招呼。
見他這架勢,個個識趣地閉上嘴。
順便給他們尊敬的首巫大人遞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美人哪哪都好,就是脾氣大。
仇薄燈沒注意到他們的擠眉弄眼,專心致志地戳篝火,一下、一下,又一下,恨不得全戳某人身上去。
一個用力過度,樹枝“咔嚓”折了,還險些挑起一塊燒紅的炭火。
仇薄燈嚇了一跳,沒等他拋下斷枝,旁側里就伸出一只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仇薄燈吃痛,叫了一聲。對方的力道減小了些,但沒有松開,帶著繭子的拇指指腹緊緊壓在舟狀骨上,令他不能再移動分毫。
折斷的樹枝被直接抽走,丟進火堆里。
布料摩擦,圖勒首巫將帶來的東西放下,在仇薄燈身邊落座,將他的手指攤開,從指根到指尖檢查了一遍做這些時,圖勒首巫鷹翼般的眉骨投下一層淡淡的陰影,將深邃的眼窩壓得更深,灰雪般的眼眸冷冷的。
仇薄燈一怔。
莫名的,他覺得對方好像有些
生氣了
盡管畏懼、害怕、惱怒、羞憤,甚至可以說有點記恨。但經過一天一夜的相處,無形間,仇薄燈不自覺就有了個認知圖勒巫師應該不會對自己發火。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對他的壞脾氣全盤照收。
但眼下,對方忽然生氣了。
他一時間有些無措。
不過很快,仇薄燈就清醒過來了,緊跟著就是不敢置信被輕薄,被強迫、險些被、被、被那什么的人是他好不好
這家伙生哪門子氣啊
連夜及日來受的罪一下全涌了出來,仇薄燈委屈得眼眶通紅,也不管對方力氣比自己大多少,非要抽回自己的手不可。
師巫洛不放,他也不放棄,執拗得不同尋常,連疼都不怕了。
僵持不到數息,師巫洛放開手。
禁錮腕骨的力道一松,仇薄燈立馬把手收回來,看都不看師巫洛一眼,自顧自環抱住膝蓋。靜了一會兒,師巫洛探身去將帶過來的湯鍋架起來。鍋里的肉湯早就熬好了,肉塊被切得大小適中,湯汁色澤乳白。
只是已經涼了。
他一探身,仇薄燈立刻轉過去去看冰河,硬是不讓自己的視線里有這人的出現。
他到底有什么資格生氣啊
冰河面薄霧騰騰,一頭小馴鹿噠噠噠,走到冰面上,低頭飲水。仇薄燈盯著它的一舉一動,剛盯了沒一會,旁邊的人就起身,朝冰河走去掉下去凍死得了仇薄燈一邊重新轉回去看篝火,一邊憤憤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