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仇薄燈嗚咽了一聲。
他抗拒極了,想要把灌進咽喉的鮮羊乳吐出來,可男人的手按在他的脊背上,固定著他。戰栗順著骨嵴一節一節地向上,火舌舔舐著、熾烤著、火星迸濺著、爆裂著那些烙印又開始燙起來了。
他整個兒地軟了下去。
柴火燃燒,色調偏暖的光線充斥滿小小的木屋。
少年靠坐在沉默冷峻的巫師身上,仰著頭,白皙的脖頸被火光勾勒出纖秀的弧度,精致的喉結被迫不斷地滾動,一次又一次咽下。
一次又一次。
空了的瓷盅被放回食盒。
師巫洛半靠在墻壁上,纖瘦的少年無意識地蜷縮在他懷里,緊緊揪著他的衣領,偶爾小小地啜泣一聲,像是在夢中也被欺負狠了師巫洛的指尖一下一下,慢慢撫過仇薄燈的脊背。
帶點兒安撫的意味。
但更多的是,占有領地后的緩慢巡視。
從里到外,都是他的了。
所有地方。
他的巡視侵略性太強,哪怕是處于夢中,仇薄燈也不安地動了動肩,直覺地想要離他遠一點兒。
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扣了回來。
壓得更深,攬得更緊。
中原的世家小少爺懷抱一種天真、好奇、贊嘆奇觀的心情,千里迢迢來欣賞雪原遼闊的壯麗景觀。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闖進了什么地方,他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雪原這里沒有春、沒有夏、沒有秋。
只有冬。
永恒的,蒼白的,冷酷的隆冬。
凜冽的刀子風一年到頭,都在刮著剔著人的肌肉和骨頭,初看圣潔實則殘酷的白雪,不分四季覆蓋一切色彩。幽暗的白、冷峻的白、肅殺的白、鉛灰的白白茫茫的世界里,人們用盡一切辦法,給生活增加色彩。
把衣服染成深黑深紅深藍深綠,把紅珊瑚綠松石黃蜜蠟編進頭發,把篝火點燃滿整個長長的夜晚
鮮血迸濺出來的紅,被視為最神圣最絢麗的色彩。
最古老的時代里,雪原部族信奉最血腥的教條。
他們以彎刀割開敵人的咽喉,也被人用彎刀割開自己的咽喉。他們切下敵人的頭顱,作成酒杯,以此夸耀自己的強大。他們一輩子都要磨礪自己的彎刀,偉大的英雄一旦老去,立刻會被年輕的勇士殺掉。
美人、金銀、烈酒
這些都是雪原之神圖勒灑向大地的嘉獎。
嘉獎他們在最酷寒的地帶,保持最暴烈的血脈。
在那個時代,美麗的姑娘昨天還睡在青色的氈蓬里,隔天就被搶到藍色的氈蓬。搶走她的勇士,要剜出上一任占有者的心臟,連同自己的圖騰徽章一起,盛在紅木匣子中送給她。美麗的姑娘則會把失敗者的心臟丟出氈蓬,以示對敗者的輕蔑。勝者的圖騰則會被縫到她的裙擺上,以示對勝者的贊許。
如果誰擁有一條縫滿圖騰的裙子,她就是雪原上公認的第一美人。
人們會說,她的光芒“如太陽征服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