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輕輕輕輕
該輕的時候不輕,不該輕的時候輕成這個樣子
假惺惺
估摸是以為弄疼他了,圖勒巫師的就停了下來,手指停他的耳側。片刻,緩緩移,替他拉好了松散的里衣衣領。冷沉的嗓音低低地說了句什么。雖然聽不懂,但從語氣判斷應該是道歉。
仇薄燈偏過頭。
年輕的圖勒巫師隔著衣服,靜靜環住他,移視線。他身上殘留風雪的氣息,顴骨又冷又蒼白,不,他整個人都是蒼白冷硬的。
他的睫毛那片銀灰里投下淡淡的陰影。
仿佛是冰湖倒影枯寂的古樹。
盡管不知道怎么回,但心臟的跳又緩又沉,對方確實是難過算了,不跟他計較了。小少爺想,好歹救過他三次。
反正、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做好了心理建設,仇薄燈抬高手臂。
他抱住圖勒巫師的脊背,然后輕輕起身,把下頜抵男人堅硬的肩骨上,胸膛貼著胸膛,脖頸貼著脖頸隔著深黑的氆氌布料,強健的肌肉傳來滾燙熱意,脊骨瞬間就泛起一陣寒意。
很容易讓人害怕。
因為每一塊肌肉都蘊藏恐怖的量,都能瞬間摧毀他。
靠上去的瞬間,仇薄燈的確到了恐懼非常危險,直覺警告。
他擁抱一頭獵豹,擁抱一頭很有可能撕毀他的猛獸。再無知再天的獵物,面對威脅生命的掠食者時,直覺都會發出強烈的警告。
任性的小少爺理睬直覺的警告。
反正命是他救的。他想。
大不了回去就是了。
屋子外的風凜冽凄厲,屋子內的火熊熊燃燒。
光線變幻,漂亮得雌雄莫辨的少年,腳腕戴著金色的鐲鎖,高大沉默的古怪巫師懷里半跪,起身,輕輕將自己的臉頰貼上男人的臉頰仿佛古老傳說的獻祭,純潔美麗的牧羊女,把自己供奉給神龕里的惡神。
他是祭品,是戰利品,是所有物。
他知道他很危險。
森林正倒塌。
蒼狼們踩著無聲無息的腳步,環繞,掃視,巡邏。一棵接一棵,生長了不知道幾百幾千幾萬年的古樹轟然倒下,砸出無比沉重的聲音。這些凍土層長出的樹,比鋼鐵堅硬,寒風和暴雪錘實了它們的肌理。
鏘鏘鏘。
“果然啊”出身東洲平塘的沈家分支主,沈方卓屈起手指,敲了敲砍到的樹干,發出的聲音冷如金屬,“古書稱,北有寒木,可比金精。果然是名不虛傳。”隨即,他又笑道,“如此非凡的古木,若無王子您手下的諸位勇士,便是允許們來砍,都砍不倒。”
蒼狼部族的突兀木王子拄著插地上的銅斧,冷酷地盯著正伐木的族人。
不遠處,幾顆狼首與幾名蒼狼部族族人的首級被他釘樹皮上,震懾所有膽敢對伐林提出異議的人。
面對沈方卓的吹捧,他臉上露出幾分自傲,以及一絲掩飾不住的輕蔑。
顯然,他將中原人放眼里。
他看來,中原人除去建造的飛舟、木鳥厲害外,就有幾個經得起打的,全都瘦弱得一拳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