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勒巫師不得不冰天雪地里,給他找子。
漿找回來了,小少爺又非要了外邊的皮才肯吃,由是那一層薄皮太澀,影響口感漿皮,虧他折騰得來。誰知道,圖勒巫師以風作刀,竟然真給一粒一粒,全給他剝好了。
想想還有點好笑。
天生薩滿的力量拿來干這個,傳,各部的巫師們一定會哭吧
仇薄燈想著,趁圖勒巫師給他剝第二粒的間隙,飛快撈起幾粒沒皮的丟進嘴里。圖勒巫師一頓,捏住他的下頜,要他吐來。
仇薄燈兩頰的軟肉,被捏得下陷,活不肯張口。
“唔”他秀氣的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團,好酸,這也太酸了吧他感覺自己的牙齒都要被酸倒了。
壓根不敢細嘗,仇薄燈“咕嚕”一下,胡亂咽了下。
饒是如此,口中的余味,依舊逼得仇薄燈眼圈泛紅,淚光閃爍,要可憐有可憐。他生起氣來,生得真心實意,也不管這都少年前的事兒了,不高興地沖他的戀人指控“好酸你怎么這么吃啊”
“還有,”他揪著一路過來的所見,隔了好幾年時間,一塊兒沖獨自住在山洞里的怪少年算賬,“怎么可以什么東西都不鋪,直接睡在石板上啊著涼了怎么辦。洞里這么潮,好歹也建個屋子啊”
小少爺忘了,自己才是圖勒巫師的所有,此刻指責起圖勒巫師來,反倒像圖勒巫師是他的所有一樣。
他的阿洛,怎么可以活得這么差
他惱怒惱得毫不講,被“發火”的圖勒巫師,卻一邊無條件應下這不講道的罪名,一邊低頭給他繼續剝子。
仇薄燈懷疑他壓根沒意識到自己過活得不像樣,像他至今仍然不覺得自己受傷,那種近乎自虐的愈合方式有什么殘酷的地方一樣小少爺越想越氣,抬手想拍掉某人遞過來的子
疼疼他自己算了
這個混蛋。
“阿爾蘭”圖勒巫師輕喊。
少年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輕微顫抖。他低著頭,淚水溢眼眶,一滴一滴,晶瑩如雨,無滑過冰瓷般的臉龐。
圖勒巫師輕輕抬起阿爾蘭的臉,讓火光清楚照淚水涌眼眶的模樣他看過阿爾蘭的過往,他的阿爾蘭哪怕是自紅鳶上墜落,日復一日,夜復一夜,蜷縮在閣樓的光塵里,一困十載,也沒有掉過眼淚。
阿爾蘭的所有淚水,都他有關。
從一開始,降落無助惶恐的淚水,到來,羞恥、痛楚而又歡愉的淚水,全都他有關。
陰冷的密洞、散落一地的骸骨,比以往更強地喚醒沉封在記憶里的天性那種比起人,更接近獸的本性。圖勒巫師半跪著,裹著他的斗篷的阿爾蘭抱進懷里。像某種穴居的大型野獸,把它喜愛的東西團在懷里看守、品嘗。
他確實在品嘗。
品嘗阿爾蘭為自己而流的淚水,仿佛那是嘉獎他的甘蜜,一滴也不放過。
他的阿爾蘭淚滴進他的心臟。
又熱,又軟。
令一塊冷寂的石頭開裂,露底下的血和肉。
圖勒的勇士們不該在氈毯外弄哭阿爾蘭。
可或許因為圖勒巫師是自黑暗洞穴中生長起來的怪,沾染了妖魔的卑鄙貪婪他感到喜悅,一種不知名的喜悅。
熟悉到記得每一道浮雕起伏的扳指抵在下頜,仇薄燈被圖勒巫師側轉過臉龐,品嘗另外半邊臉上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