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一件事,阿洛。”
石窟寂靜。
只剩下少年輕而堅定的聲音。
祭壇的火把熊熊燃燒,照亮圖勒巫師蒼冷的手,手背的青色筋絡他站在原地,緊緊扣著自己的阿爾蘭,用力得幾乎像要把阿爾蘭活生生揉碎進自己的骨血里。仇薄燈卻環住他,臉龐貼著他的心口,清晰地感受布料底下硬悍精韌的肌肉。
以及劇烈到可怕的心跳。
沉默許久,圖勒巫師掰過他的臉。
“別拒絕我,阿洛,”明紅的火光暈在少年精致的臉龐,黑曜石般的眼睛無比明澈,“我也想為你做些什么。”
圖勒巫師一言不發,以帶著刀繭的指腹按上說出那些話的唇瓣,來回碾磨。
隨即重重吻落。
西洲山河破碎,地勢自西北向東南傾斜,一越過索達姆喏河,地勢就陡然拔升。群山像從地里拱出的龍骨,高高地托起一片巨大的、白色的、高原。這片空白的高原,在堪輿圖上,就像一片被群龍守護在懷中的圣土。
第一支抵達極原的飛舟,自地平線上升起時,站在甲板上的修士們,幾乎同時聽到自己和他人的驚嘆。
太美了太壯觀了
霞光自天際而來,雄奇的畫卷在一瞬間,在所有人面前鋪平展開
暴雪刮過群山,被嶙峋的山脊割成一片流動的白塵,猶如一匹匹巨大的披拂在山上的雪白面紗,隨著急風起伏卷動。紅日側轉,傾瀉,噴薄,將它們一一鍍染成金的、紅的、橙的。與漆黑的山石碰撞融合。
天與地無比的高遠,世界無比的巨大,群山與紅日攜裹著亙古不變的圣潔與威嚴。
它們屹立在那里。
萬古如一。
“真可謂當世第一奇觀。雄哉壯哉”一位家主站在飛舟的甲板上,眺望沐浴在紅霞中的群山,久久才回過神,“不愧是凈土啊”
是的,凈土。
雪原就是一片無數世家朝思暮想數百年的凈土。
走私商販是他們的先鋒,是他們的試探,在中土十一洲再無一片空白的地方可供爭搶后,所有目光都聚集在這里,焦急、垂涎、迫切。自兩百年前開始,仙門世家已經著手準備進入雪原的前奏。
新的土地、新的珍寶,新的礦脈
新的生機
世家,龐大的世家就像個拖著沉重步伐爬山的怪物,一路上不斷將途徑的一切人、木、獸吞噬進腹。以此來獲取向上的推動力吃一刻不停地吃得一刻不停地吃,一刻不停地向上滾動,只要一刻間斷,任何一個仙門世家都會因為這恐怖的自重滾下山坡,摔得粉身碎骨。
誰也不敢停留,誰也不敢駐足,全都瘋了一樣向外擴張,向上爬,把找得到的一切資源,統統吞進肚子。
還有哪里可以吃
家主在想,族老在想,族中弟子在想,時時刻刻地想。
仙門已經吃完了,散修也吃得差不多了,凡人早就連骨頭帶渣子吞下肚了,山吃了,水吃了,空地沒剩下多少了。再想要吃下去,只能自相殘殺了多可怕啊自相殘殺多不符合仁義禮啊
現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