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顯然不服氣,質問道“怎么可能沒有誰能搶她的位置,你看看她傻不傻,登基之后還將兵權放在魏定手上,只要魏定相反,就能直接攻入皇城。”
老者目光幽幽地看向紫衣男子,完全沒有想到昔日睿智又溫文有禮的殿下,居然還有這樣一副模樣。
他捂著頭上的傷口慢慢靠在椅背上,感覺稍微舒服了一點,他輕笑一聲“呵”
這笑聲中總感覺有那么一絲嘲諷,不知道是嘲諷上首的紫衣男子,還是嘲諷自己。
“別說魏定明顯沒有這個心思,就算手握軍權又怎么樣,數萬精兵難道就不是百姓組成的你去問問看,看看軍中那些人是想誰當皇帝。”
“魏定他軍令一下,若是去剿滅匈奴,他手下的兵定然如狼似虎,以一當十。但若是下令攻打京城,你猜猜有多少人執行他的軍令,又有多少人從虎狼變成狗熊”
老者感覺心里的郁氣散了些,將捂著傷口的手放下來,看了看手中染血的白手帕,然后再看看面色有些慘白的紫衣男子。
終究還是心軟了些,放緩了語氣說道“當初涼州起義軍攻打京城,那么快敗落,深處的原因殿下真的一點都沒有想過嗎”
“若是死守城門,就算那些武器再勇猛,也不至于那么短時間就被攻破城門,京城的城墻,可是最為厚重和扎實的。”
紫衣男子原本因為生氣而有些發紅的面色,現在已經變得慘白無比。
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喉結滾動,卻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樣,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
白發老者看著頭上的傷口不流血了,慢慢起身,往密道的方向走去。
帶著點模糊和回音的聲音,從這個蒼老的身影背后傳來
“得民心者,得天下。老夫教了殿下這么多年,不僅殿下沒有記住,連老夫自己都忘了,愧為人師啊,愧為人師。”
這句話在裊裊茶香中回想,像是會無限輪回一般,不斷的在眾人耳邊回響。
慢慢地,陸續有人放下茶杯,順著密道向外走去。
有的人離去前留下了信物,有的人離去前最后向紫衣男子行了禮,也有人什么都沒做,靜靜地離去。
裊裊茶香,空余一人。
紫衣男子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低笑出聲“呵,呵,呵”
這時斷時續的低笑聲,最終化為悲傷的大笑,包含著復雜情緒的笑聲,和眼淚一起落下來。
在附近居住的人,聽著這個荒蕪的宅子中傳來的聲音,還以為是里面鬧鬼了。
路過的時候都紛紛繞路走。
從密道中出來的那些人,從不同的出口出去之后,都將身上的信物處理掉,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有人甚至還特意繞遠路去了一趟京郊的軍營附近。
正好有人騎馬回營,路過看見這位明顯是書生的人在軍營附近,停下馬來問道“在軍營附近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那人不知怎么腦海中就回憶起剛剛的事情,下意識開口道“我在想若是當時將軍登基了會怎么樣”
這話說出口之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趕緊補救道“我以前被將軍救過,所以才萌生了這個想法,你不要誤會。”
雖然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不過騎在馬上的人解釋道“那以后可別想了,將軍可是能把鋪子經營虧本的人,要是當了皇帝,肯定沒有陛下做得好。”
“快走吧,你要是再湊近一點,就要被人抓去盤問了。”
站在原地呆愣了一會兒,好像想起來了什么,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打破了調色盤一樣,最終閃過了然。
“希望陛下也能想清楚吧。”
晃了晃頭,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步步踏著干凈平整的水泥路,往京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