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盒會的陰謀布局下,最高權議會啟動了這最后的防御決議。雖然無從得知黑盒會為何要引導西宜奇人對賽狄人發動這古老的黑暗科技武器,但小真很快就明確了他現在應當做的事,那就是阻止防御決議徹底啟動。
“8號,接下來就看你了。”小真低聲說。
眼下網絡全部作廢,顏岸8號不能與小真對話,可昨天小真為了防止意外,事先將顏岸8號的程式復制了下來保存在本地。
進入永恒宮最高權議會后,利用自己的權限,親王悄無聲息地將顏岸8號偷偷植入權議會密閉的命令系統之中。
防御決議啟動的那一刻,顏岸8號將會制造出一串又一串廢代碼以阻塞命令正式運行。在權議會封閉系統嚴密的安保下,這實際上并不能從根本上阻止這最終決議的啟動,但顏岸8號施展渾身解術的搗亂會嚴重拖慢命令運行的速度。
最終防御決議將會被滯后。
至少,這能為小真爭取到時間。
他必須要阻止決議的發動。
在這種情勢下,貓先生又會做什么呢小真下意識地開啟了通訊器,通訊器內只響著沙沙的電流聲。那只貓沒有給他留下任何訊息。沒有任何訊息混賬貓貓,壞貓貓。
他所身處的房間是吉爾公爵事先定下的酒店,自切割了思維觸手操控親王尸體后,為降低思維分散帶來的風險,小真回到酒店后就一直保持半醒半睡的休眠狀態,三天的親王生涯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場短暫的迷夢。
現在的房間空無一人。無論是貓先生吉爾公爵,還是他的澤金號船員們都不在這里。
混賬貓貓,壞貓貓。
小真關掉了通訊器,轉身向門口走去。
他向前走去,空中彌漫著硝煙與戰火的味道。
西宜奇星已經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就像是當初的地球。他在走廊中前行,他能聽見建筑外轟鳴的炮火聲,震動的天花板不時落下簌簌的塵埃。一些舊日的意識從記憶深處涌了上來,不停地在他的腦中翻滾。他仿佛聽到了韓老板的低語,“只有你才能阻止這場黑盒會的陰謀。”
是的,我必須要完成我的使命。
他低聲說“小真,我這就來了。”
在他的記憶中,父母的床下是禁地。
他依然能記得那天他偷偷把一只螞蚱放在紙盒里帶回家,結果螞蚱越獄跳到了床下。他趴到床底去追捕這只小逃犯,然后瞧見了那個破舊的木箱。它很舊,上面有一層厚厚的灰,就像被遺忘在了時光中。
他將木箱拖了出來,還沒等他打開,回家的母親一見這景象就把他訓斥了一番。她把木箱推回了床底,她的動作很輕很小心,仿佛這個木箱是易碎的玻璃。
“不要隨便碰它。”媽媽如此說道。
那個木箱里一定藏著秘密,他對自己說,也許是爸爸媽媽偷偷藏起來的珍寶。后來終于有一天,年幼的他又拖出了床底的木箱并偷偷打開了它。那里面并沒有什么他臆想中的珍寶,而是一些很普通的物品,發黃的筆記本,老舊的隨身聽,幾盤過氣歌手譚筠的磁帶,還有一本薄薄的相簿,那里面是他未曾見過的親人。
從那時起,他得知自己曾經有一位哥哥。
一位血脈相連的親哥哥。
他的哥哥叫做顏岸。爸爸媽媽把他短暫人生中各個時期的相片收藏于相簿內。一張嬰兒滿月照,一張幼兒園蹲在沙堆前傻笑的哥哥,爸爸媽媽帶著他去公園玩耍時的照片,他在第四中學里不同時期的全班合影,他拿著獎狀與老師合影的照片,他參加全國競賽舉著獎杯的照片。他的哥哥長得和他很像,幼兒園和小學時期的幾張照片幾乎讓他以為這就是自己,但在進入高中后,顏岸的相貌開始與他有了明顯的差異。可哥哥的生命也在高中戛然而止。
他死于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父母一直無法從哥哥的死亡中走出來,在哀慟了數年后,他們將屬于顏岸的物品統統塞進箱子扔在床下,自我催眠地將他的痕跡從生活中抹除。然后他出生了。
他很確信一點,如果顏岸沒有死亡,那絕不會有他的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