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圖書館不會讓你的斑船長進門。”
斑船長聞言喊道“種族歧視標準的政治不正確”它掀起翅膀抗議。然而在顏父眼里,只是一只雞嘰喳亂叫罷了。
“知道了。”小真將斑船長抓起塞進自己的書包,拉上拉鏈。
“”顏父說“你的小雞可能會悶死。”
“它不會死的。”小真確定地回答“我的書包有足夠空氣流通的缺口。”
父子倆陷入了沉默。
正值夏季,路邊的紫薇花在日光下顯得愈發嬌艷,金森女貞整齊地堆在街道的兩側。再向前走,沿著坡道而下,就是一條橫跨市區的河流。他們走到河邊時,顏父突然停下腳步,直直地看著對岸。小真沿著他的目光望去,對面只有綠茵蔥蔥的公園。
“都拆掉了。”顏父感嘆道“以前我每天早上上學都要路過這里。”
“哦。”
“以前這里有個報紙散發點。那個時候爸爸我早上要5點起床去這里領報紙。”
“是打工”
“是。”顏父點頭,“先要把幾百份報紙全部分類疊好,一張張按照版面排序。報紙上有油墨,每次疊好我的手都是黑的。有的時候忘了洗手,把自己弄成了花臉,就這么跑去上學,惹來一堆人朝我行注目禮,我還以為是我長得帥。”陷入回憶的他微笑了。
“報紙散發點的領導是個好人,知道我還要趕著去上學,所以特意分配給我沿路最近的小區。早晨送完剛好能趕去上學。”
“那個時候我可沒有像你這樣的好環境。你的書房都比當時我和你爺爺奶奶住的房子大。我們三個人住在一個10平方的小房間內住了十幾年。我沒有書桌,你奶奶的縫紉機工作臺就是我的書桌。我每天要在你外婆用它之前趕著把作業寫完。家里的飯桌是臨時用一塊板搭起來的,吃完飯就要收起來,不然房間里連個轉身的地方都沒有。”
“我曾經去過一個同學的家,他家有一個可以足以開幾十人聚會的小花園,但最讓我羨慕的還是他的書房。那以后我晚上一直在做夢,幻想著有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小房間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小真默默地聽著顏父的往事,猜測他大約是要激勵他好好念書。但他宿主的父親并沒有這么說。
“那時候我唯一引以為傲的就是我的學習成績。因為成績還不錯,所以我在假期里會做家教輔導的兼職。但有一次,我輔導的初中生家中遭遇了失竊,他們被盜了很多貴重物品。于是家長就懷疑到了我身上,理由僅僅是因為我很窮。他們鬧得很厲害,報了警,甚至還將這事鬧到了學校。”
小真抬起臉看向顏父,男人的臉上很平靜,沒有憂傷也沒有憤怒,“學校的老師,還有校長,他們都相信我,為我爭辯,要求用證據說話。我至今都感謝他們。可惜我在學校里還是被同學起哄排擠了,還被起了很難聽的外號。后來警方證實是他家的孩子偷偷干的,這事才終于結束。遺憾的是并沒有人向我道歉。”
“你很恨他們”
“不。”
“那時我希望我能成為校長和我的老師那樣的人。現在也是。”
顏父將手搭在了小真的肩上。“我們家有住家保姆,有司機。我的公司里有下屬和員工。但你要記住,他們不是我們的仆人。我支付金錢,他們付出勞動力。在契約精神上,他們與我是平等的。你的父親并沒有高人一等。”
說完這番話后,顏父輕輕用手拍了怕小真的腦袋。他的眼睛里有閃光的水波倒影。
小真點點頭。
圖書館并不遠,顏父把小真送到門口就走了。
小真沿臺階而上,書包里的雞突然喊道“嘿,你看那里。”
斑船長從書包的邊縫露出一只鳥頭。小真用手指將鳥頭按了回去“別出來,這些人類不高興看見我帶一只雞進來。”
“我是說,你看旁邊那個你這個宿主的爹還真是了不得的有錢人啊。”
小真也看到了那塊不大的碑,待看清上面的字后不由得愣了愣。
這是一塊圖書館捐贈紀念碑,那上面赫然寫著顏真父親的名字顏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