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敬風戴的那塊表是他兒子送他的,有定時功能。
空地外,設備主控室前,鄭敬風將自己的手表控制按鍵摁了幾下,腕表發出清晰的“十五分鐘倒計時開始”,秒數滴答聲變響,和著他的心跳,時間一分一秒地推移。
他端著槍,透過夜視瞄準鏡看著遠處地平線上緩緩出現的一排機械戰士,喉結滾動一輪,輕聲道“來吧,兔崽子們,陪你爺爺好好玩一玩。”
而控制室內,謝清呈正緊盯著風伯系統的屏幕,看著上面的示數不停地往上竄,百分之一,百分之一點八,百分之二,百分之二點三
耳麥中不時傳來總部技術員的聲音,指揮他往風伯系統內輸入一些代碼,配合總部的運算。
百分比的示數就像蝸牛一樣,在緩慢地挪動著。
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謝清呈在此時莫名想到了小時候的計算機課。
他是八十年代末期的人,小學六年級學校才設立了微機課,當時計算機還不是普通老百姓家里都能有的物件,學校里的電腦當然十分稀罕,同桌兩人才能共用一臺,進微機教室還得穿一次性防塵鞋套。
那時候他們流行買軟盤,每張盤只有10b到30b的儲存量,學生們熱衷于在微機課自由活動的時間內,往軟盤里拷貝一首歌,或者幾張當時熱播的電視劇劇照。但自由活動時間往往很短,只有在老師講完課,學生也做完計算機作業后僅剩的五六分鐘。
這么短的時間,同桌兩人都要搜圖片或歌曲下載,以當時那老驢拉磨似的網速,一首歌下載都要老半天,經常是歌曲下了一半,百分比正讀條呢,老師已經把總網絡斷了,歌曲以下載失敗而告終。
謝清呈二十多年沒有體會到這樣焦躁的心情了,這一刻他卻和當年一樣,盯著進度條,希望它快一點,再快一點
百分之十五。
百分之二十五
外面忽然響起了突突的槍聲。
謝清呈知道,那些機器人士兵已經進入了鄭敬風的射程之內,外面的戰斗已經開始了。
鄭敬風在門外,盡管沒有了風伯系統,但他仍然鑒別出了這一批前襲的機械戰士是島上最普通的“士兵”,行動力防御力和智商都不算太高。
這讓鄭敬風略微松了口氣,要是來了五十個“暴殺”,那他就算有一百條命,恐怕也撐不了十五分鐘,但換作“士兵”,他便信心暴增,端著槍,大吼一聲,朝那些奔赴而來的鋼鐵戰士按下扳機,開始突突地遠程掃射。
“倒計時,還剩十分鐘”
鄭敬風打完一匣子彈,以尋常刑警做不到的速度換匣填彈,再次朝著那群不斷逼近自己的鐵人射,一發發子彈精準命中他們的頭部,只不過有的打中了脆弱銜接處,直接損毀了機器大腦,有的則打中的是合金,子彈彈開了,穿不過去。
在鄭敬風的遠程射程內,這些機器人陸續倒下了十余個,仍有三十余臺正在向他逼近。
鄭敬風在心中默算了剩余距離,以及剩下的“士兵”數量。
全部擊毀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和他們近距離作戰,吃虧的肯定是自己,該怎么辦
額頭上似有蠕蟲爬過,鄭敬風抬手一摸,是汗
四百米,三百米
他已經可以看到那些機器人清晰的面貌了,不能再拖。
鄭敬風吞了吞口水,在這危急關頭,他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想起了之前在總部看到的關于島上士兵機器人的戰斗分析。他那時候喝著一杯順來的奶茶,親眼看著技術員把戰斗分析寫入了風伯系統
“攻擊身子會有一定幾率引發自爆,建議攻擊頭部。”
電光火石間,鄭敬風已知道該怎么做了。
風伯一直建議他們派出的軍警攻擊機器人的頭部,那是因為攻擊身體可能會導致爆炸,爆炸范圍并不算太小,容易傷及士兵自身的安全。
但現在
他得賭上一把
鄭敬風立刻端起機槍,但這一次他的射擊再也不是精瞄這些機器戰士的頭部,反而直沖著他們的胸腹射擊子彈打在合金上發出當當當的刺耳聲音,有一臺機器人的腰腹銜鐵被命中了,子彈穿入了它的機械之軀內部,它眼珠子的綠光頻閃,然后哐當一聲倒在地上不動了。
鄭敬風暗罵一聲,這是個啞彈
他便開始更瘋狂地狙擊第二尊機器人的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