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叔”
謝清呈再一次朝他喊道,聲音里已經有了明顯的疑問和焦躁。
鄭敬風動了動嘴唇,想和那兩尊暴殺說什么,但就在這分神之間,一只機械獵犬已經突破火線,猛沖上來,眼中光線由綠變紅,即將射出殺傷性光線。
“砰”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須臾間,鄭敬風回過神,持著槍一個點射,擊在了機械狗的一只眼睛上,于是一道射光消失了,而另一道射光斜斜地擦著他的臉側嗖然穿了出去,直接擊中了戴警帽的那尊暴殺的肩膀
鄭敬風失聲叫道“謝平”
這一聲出口,待意識到不對,已經晚了。
謝清呈原本在指揮室內就覺得外面的情況好像不太對勁,出來之后見那兩尊脫離了主控的暴殺居然開始幫著鄭敬風殺敵了,更感蹊蹺,然而他都還沒有多想,直到鄭敬風在這危急關頭沖口而出的一句謝平,一下子就把謝清呈震著了。
謝清呈愕然睜大眼睛,視線與那戴警帽的機器人的綠眼睛瞬間交匯了。
那一刻,他腦中忽然嗡地一聲。
他不知為什么,一下子想起了之前這個機器人朝自己重復兩次做的動作把殘損的胳膊舉到腦邊。他原本以為它是脫離了卓婭的主機控制變傻了,但此刻他忽然意識到他為什么會覺得這個動作似曾相識,因為這個動作是
“小呈,來,學爸爸敬個軍禮。”
家門玄關處,謝平笑瞇瞇地矮下身,對童年時的謝清呈耐聲耐氣道。
謝清呈“這樣嗎”
“對,真是小機靈鬼。”
“那你工作加油,謝警官。”小謝清呈努力抬頭挺胸,對自己年輕的爸爸說道。
謝平也半點不敷衍地朝他回了個標準的軍禮,笑得彎起了眼睛“好,謝謝我們的小帥哥。”
“”
這個動作,在他小時候的幾乎每個早晨,他都會和爸爸彼此做一遍,周木英就在旁邊笑瞇瞇地看著他們。
他怎么就忘了
他怎么就沒有意識到
謝清呈和鄭敬風一樣,猶如被瞧不見的滔天巨浪擊中,一時間僵立當場,完全消化不了這個事實。
“數據上傳完成,百分之五”
就在這時,謝清呈手腕上的風伯系統發出了一聲清晰而冰冷的提示。
這個關乎成千上萬人性命的數據還在等著被傳送回滬州總部,盡管現在他們還能抵擋一陣子,但機械狗正在源源不斷地增加,而“暴殺”受到的損傷也越來越嚴重了,一旦暴殺倒下,以謝清呈和鄭敬風的血肉之軀,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這樣瘋狂的攻勢。
鄭敬風不肯離開,不愿拋下他的老伙伴自己一個人離去。
謝清呈對父母的眷戀比鄭敬風更深,他更感震驚,也更想知道這一切的真相,可是謝清呈畢竟是個壓抑了二十多年自我感情的人。
曾經,他如果不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他就會墮入精神埃博拉疾病的深淵,被死亡所吞噬。
長久以來的自控,已經讓他在個人情感收放上變得殘酷異常,那種殘酷不僅僅是對于別人,更是對于他自己的。
一個人,要有多能忍痛,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割舍掉自己的情緒才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他是個活人,可他必須將自己活成機器。
“數據上傳完成,百分之十”
謝清呈沖上前去,拽過鄭敬風,火光映照著兩人的側臉,兩人的面龐都已被硝煙熏染得漆黑污臟。
謝清呈看到鄭敬風眼中滿是淚水,五十多的老戰士了,卻在這一刻像極了當時少年。
“我不能走那是那是他們那一定是他們你走吧,謝清呈,我們替你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