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對未來構架中,現實世界將變得非常的理想因為以肉身形式存活在地球上的人類數量受到了嚴格控制,生態資源將慢慢恢復,而這絲毫不會影響人類社會的發展,畢竟有大量二維人作為數據,在云端的元宇宙世界里完成生產生活,持續地貢獻出它們的勞動力也許幾十億,上萬億的人所居住的地方,最后就只是一個小小的數據盤。二維人必須一直努力,為了獲得一張肉身券來到三維世界而積極奮斗著。而這個是否讓人來到現實世界的權力,就可以牢牢地掌握在統治者和資本擁有者的手里。”
謝清呈聽著,后背陣陣發寒,恐怖的不是這樣的想法,而是這種想法按照科技瘋狂發展的軌跡來看,竟然是可能被實現的。
三維社會人將被自己的同胞變為二維社會人,與生俱來的血肉之軀會被壓縮成思想數據,能不能來到三維社會,全看控制者是否需要你,你是否擁有可觀的財富。
更可怕的是,數據里的人會習慣作為一組數據,畢竟三維社會人若是想刪改數據,操控思想,也許只需要編一個程序,連現代社會的資本洗腦都省了,而這一切在那個環境下都會變得相當正常,再也無人反抗,否則就是“病毒”。
“這太荒唐了”謝清呈喃喃。
賀予說“一點也不荒唐。如果真的不受約束地發展下去,這恐怕也就是幾百年之內的事。其實,你有沒有覺得現在社會,很多東西已經越來越數據化和扁平化了”
“什么意思”
“在互聯網沒有普及的時候,人們說話的語氣、腔調、內容,往往相差迥異,各有特色。然而互聯網的迅速傳播性,讓重復成為了一種正常,讓個人同化為了集體。比方說”賀予輕聲對謝清呈道,“在你小的時候,如果班上同學看了一部電影,老師讓大家小組開火車,各講幾句話評價這本電影,每個人的發言應該都是不太一樣的。但是現在大眾評論一本電影,你打開彈幕,看到的往往會是一些重復的發言,比如一個人寫了淚目,接下來的很長一段彈幕里,幾乎每個人都會重復淚目這兩個字。”
“再比如,對于那些很復雜的作品,人們的耐心也越來越少了,很多人只想看粗暴簡單的正義與邪惡,愛與不愛,卻忘了人性本身就是很矛盾的,而不是一個個簡單的標簽。但標簽和簡單會讓人覺得舒服,好理解,沒爭議,這種舒適感和安全感會慣著人們變得越來越不想思考,也越來越習慣于不思考,當不思考成為了一種習慣,人們在需要表達自己的思想時,張嘴重復的就只能是一些在互聯網上反復出現過的詞句。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同樣的言論你可以在這件事上看到,也可以在另一件事上看到。無論是夸獎、批評、辱罵還是創作,都開始變得千篇一律,就像”
賀予頓了頓“就像一個流水線生產出來的思想。”
謝清呈瞇起眼睛。
流水線曾經生產的只有實物,但仔細反思,當越來越多的人只會進行簡單的重復,在奶頭娛樂和信息洗腦下放棄了自我思考的能力,那么他們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是不是成為了一種無形的“流水線產物”
這是非常可怖的結果,成為流水線產物的人,往往已經失去了從平庸中掙扎出來的力量,因為他們已經被同化了。而當這股同化的力量越來越大,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被裹挾進入這片洪流之中。
“想想看,謝清呈。”賀予道,“什么東西會不停地重復別人灌輸給它的思想,按照直接的命令或者無形的引導發生行為”
一個答案破土而出。
謝清呈喃喃著說“人工智能。”
“對。所以在曼德拉組織的概念里,人工智能不僅僅是被制造出來的。”賀予道,“它完全可以是活生生的人類,而被洗腦成了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的典型表現就是重復、同化、服從。只要被洗腦成功,人類本身擁有的善良理性思辨能力就會淡化甚至是消失,他們會變得像機器一樣冷漠,殘暴,并且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毫無內疚。因為內疚感恩憐憫這些是一些高級情感,它們屬于生物,而不屬于人工智能。這是一種人心的退化,而事實上,這樣的兆頭,你在現代社會的某些人身上就可以窺見一斑。”
“”
“元宇宙不是一個空中樓閣。”賀予說,“它是可以被實現的。到那個時候,掌握著科技力量的人就是元宇宙的造物主們,他們可以讓世界按照他們的想法改變。現在讓人們接受一個新的思想,也許需要五年十年,但在元宇宙里,也許就是按下鍵盤的那一秒鐘”
他停了幾秒鐘,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