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道了一句,“沒事,沒什么了。”
他說著,自己站起了身,大致判斷了方向,往前走了兩步。
賀予皺了皺眉,腦仁深處似有什么情緒被重重地扯了一下。他想這個人怎么都這樣了還這么一副上位者的氣質,獨立慣了,連盲了都要靠自己走路。
正想著,謝清呈不小心碰著了桌幾一角,身子傾了傾。
“當心。”
“”
等賀予自己反應過來,他已如一種深入骨髓的習慣似的,攙扶住了那個男人的手。
但下一秒,賀予就覺得顱內劇痛如裂,腦內似乎開啟了什么懲罰機制,他不由地將手松開了,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對立在門邊的科研員說“帶他下樓。我隨后就到。”
“是”
謝清呈被科研員們簇擁著,錯肩擦過賀予身邊。
兩人交錯時,謝清呈停下腳步,頓了頓,他說“小鬼謝謝你。”
謝他什么
為什么失去光明了還要謝他為什么他都要送他去手術了,還要謝他
為什么都這樣了,還要叫他小鬼為什么
只那么一想,賀予就頓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割裂似的疼那魂魄仿佛想掙開這具身體的束縛,從背后猛地擁抱住這個要與自己漸行漸遠的男人。抱住他,讓他不要走。
別走。
他渾身都在細密地顫抖,臼齒咯咯作響,忍耐著那種莫名的撕心的痛。
閉上眼睛
“咔噔。”
門,終于在他身后合上了。
至腳步聲慢慢地消失,賀予脫力似的靠在這間囚室的門板上,目光仍對著剛才謝清呈垂著眸靜靜坐過的地方。
那里仍有一束光照下,光束下的清癯之人卻已離開了。
賀予抬起手,指尖冰涼,發著抖,觸上了自己的心臟位置
曼德拉的教條為最高。
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沒有什么不可取代的人。
這些話像是咒語一樣緊束著他的魂靈,兇狠地將在他心里嘶聲哀呼著的巨龍封印囚禁下去。
砰地一聲,蛟龍沉淵
他在心臟巨大的疼痛之后迎來的是更大的麻木,最后一縷從他心中逃逸出的溫情,是他二十歲生日時,謝清呈坐在他對面,隔著火鍋的霧氣,平和地對他說的一句
“生日快樂。”
他仰起頭,喘息著,胸口的控制器散發出熒熒紅光,這一聲久遠的溫和祝愿,終究如漣漪擴散,慢慢地
歸于死寂了。
謝清呈最終還是經過秘密通道,被帶到了地堡實驗室。
這個曼德拉島最深的地方守備重重,他坐在輪椅上,被推著一路往下,最終通過了三道合金防爆厚門關卡,來到了那座大得夸張的地下室內。
最后一重門在他身后合上。
謝清呈被推到地下實驗室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