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予問她“你想他的時候怎么辦。”
謝雪心想,我想他的時候我就打電話。
但是她不能告訴賀予,那會要了賀予的命,她多少帶著些兄長被搶走的報復心理,對賀予說“我很難過,但人總是要走出來的。”
她以為賀予會動怒。
然而她沒想到,賀予那時候連在外人身上發火的那一點活人氣都沒有了。
賀予只是垂下睫毛,再沒有正視謝雪那雙眼睛。
他說“對不起,我忘不了他。”
末了又說“你能給我一點他的東西嗎什么都好。”
他很富足,擁有令人羨艷的財富。
可是他最想要的,只是最簡單的一本謝清呈看過的書,一支謝清呈用過的筆
他有的太少了,他哀戚地懇求著別人的施舍。
謝雪怨他惱他,原本不想給他,但是她看到賀予面前的茶湯動了一下,蕩開了一輪輪無聲的漣漪。
她沒有見過賀予落淚。
謝雪最終還是心軟了,她給了賀予陌雨巷的鑰匙。
給他鑰匙的時候她內心斗爭得厲害,她一面咒罵自己為什么要把賀予引進家門,一面又不想讓謝清呈難過
謝清呈是在乎他的。
因為她很愛她的哥哥,所以無論她有多反對他們在一起,她最終都會站在她哥哥的角度去考慮一切。
她那天對擦著眼淚把鑰匙收在貼胸口袋的賀予說“好好活下去。”
她不喜歡他,不接受他,但她最后給了他一個最溫柔的擁抱。
“如果你愛他,就請珍視自己的生命,賀予。你要活到八十歲九十歲,這才是我哥哥想看到的結局。”
賀予在別墅門口呆呆看著她,最后他什么也沒回答,只是笑了一下。
那笑容太令人傷心了,連謝雪看著都忍不住心臟抽疼。
她想,她也許就是在那一刻,真正地放下了內心的耿介,默認了賀予和她哥哥在一起的事實。
她一生從未見過那樣悲傷的笑臉。
不過現在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賀予來紐約之后,又和謝雪恢復成了那種三句話不到就開始陰陽怪氣的相處模式。
小姑子嫌新嫂子,罵罵咧咧。
賀予這個嫂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在謝清呈面前雖還很乖,在謝雪這兒卻也變回了往日的狀態。
昨天倆人掛電話之前還吵了一架,原因是謝雪想讓謝清呈和芽芽視頻,結果賀予不但不同意,還把她從謝清呈的通訊錄里拉黑了,以極端手段嚴禁謝雪母女打擾他和他謝哥。
雖然事后賀予又悄悄地把她放了出來,但謝雪還是氣得蹭蹭冒火。
視頻一接通,她連手機那邊的人是誰都還沒看清,就罵道“你這臭不要臉的小白臉”
謝清呈“”
“你這喪心病狂的超級妒婦”
謝清呈“”
信號延遲終于過了,謝雪在罵完這擲地有聲的兩句之后,看到了視頻連線里,她大哥淡漠平靜的眼神。
幾秒鐘后。
謝雪磕磕巴巴地“嗨你、你好啊,哥”
“不是和你說過女孩子不要講臟話。”謝清呈道,“忘了”
謝雪“對不起哥哥,我下次不講了”
才怪
她其實也怕打擾到謝清呈休息,于是見是謝清呈接的電話,便立刻長話短說,大致意思就是她已經去滬大給賀予辦好了復學手續,賀予九月份就可以繼續回去讀書了。
考慮到賀予的社會經歷和專業水平,她幫他申請了特批,只要賀予能在一學年之內通過全部考核,即可授予他滬大編導專業的學士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