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有點出乎謝清呈的意料。
他以為賀予狀態會很不好,剛才那樣歇斯底里的重感情戲,連棚子里旁觀的工作人員多少都會受到影響,默默掉幾滴貓尿,沒想到下了戲的賀予卻神情淡漠,還酷酷地戴著藍牙耳機在聽音樂,修勻的左手擱在桌上,指尖散漫叩擊著節拍,整就沒事人一個。
他看起來甚至比之前在醫院遇見時,還要精神正常。
“謝雪和我說了您會來。”賀予摘了一邊的耳機,隨手往桌上一扔。
他甚至朝謝清呈笑了一下“過敏好了”
謝清呈的心略微松了些“不好我就該死了。”
目光瞥過賀予的手機屏幕“在看干什么”
“新聞。”賀予說,“成康精神病院的后續。梁季成老婆兒子昨晚死了,報道說疑似自殺。你也看到了吧”
謝清呈應了。
賀予微笑“這種人也有老婆兒子也有人喜歡過他。”
謝清呈沒聽出他言語間的陰郁,把謝雪托自己帶來的特產禮盒甩在賀予懷里。
“謝雪給你的。”
賀予捧著這份沉重,靜了片刻,說“謝謝。”
謝清呈心安理得地受了,在棚子里站了會兒,問道“不說梁季成了,說說你。你怎么突然想演戲”
“我想多一些嘗試。正好遇到機會,這個角色我也喜歡。”
謝清呈點了點頭,拉過一張椅子落了座,信手點了根煙。
但火還未點上,就聽得賀予說“能別抽嗎”
“”
從小就見父母的賓客吞云吐霧,賀予對抽煙有著說不出的抵觸。
謝清呈于是把煙放回了盒子里,但齒下意識地咬了一下唇,這是個很上癮的動作。
賀予看著他“你以前不抽煙。”
“嗯。”
“什么時候開始的”
謝清呈好像在沉默,又好像在思考,最后抬起眼,淡淡道“忘了。”
男人頓了頓,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所以隔著塑料簡易桌看向對面的男生“你演得確實不錯。我以為你入了戲。”
賀予舌尖抵了一下齒背,然后淺笑起來,他是經常笑的,無論心情好與壞,陰或晴,笑容對他而言并不是情緒的表達,而幾乎凝鑄成了一種他在社交時習慣性佩戴的假面,是隨意噴灑的迷幻劑,極具蠱惑性,讓人窺不見他的真心。
“沒,我哪有這么傻。演別人編出來的東西,誰會當真。”
“那你怎么演的。”
“就和說謊一樣。我這些年來不都在偽裝嗎”賀予眼睛盯著謝清呈,那聲音輕的只有對方才能勉強聽到,“我有病。但我裝成一個正常人。”
“”
賀予說完,身子往后一靠,懶洋洋地把玩著桌上的那枚耳機。
耳機被他當陀螺似的在桌上轉。
謝清呈道“我以為你遇到了什么事,跑出來演戲是為了發泄情緒。”
賀予仰頭,向謝清呈望去“我演的有那么好”
“還行。手腕上的燙傷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