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
“沒事。”賀予在短暫的沉默后,以手支頤,隨意在屏幕上一劃,拒了這通電話,對眼前正在說著笑話的女孩道,“你繼續。”
女孩見賀予似乎對他的笑話感興趣,講得更是眉飛色舞。
幾秒鐘后,謝清呈的電話又打進來了。
鈴聲不止,反復在催,有大膽的姑娘掩嘴笑道“賀少的女朋友”
“說笑了。”
賀予第二次拒絕了謝清呈的通話。
這一次消停的時間久了些,但一分多鐘后,鈴聲還是響了。
賀予正想拒接,指尖停在屏幕上,頓住。
這一次不是謝清呈,竟是謝雪打來的。
他遲疑片刻,還是接通了。
“賀予。”謝雪在手機那一頭喊他的名字。
“嗯。”
“賀予我,我想問問你我哥那天在學校里,到底和你經歷了些什么啊。”謝雪的聲音里帶著些哭腔,這多少讓賀予臉上飾于人前的虛偽笑意斂去了。
“為什么他以前的錄像會被突然投放到殺人視頻上去我前些日子不敢看今天上網仔細搜了搜,發現好多人都在罵,你知道嗎還有人公布到了我們家的地址,還往我們家門上潑了油漆我現在我現在真的特別難過我也不敢打給我哥,就算打給他,他也什么都不會說的,他還一定會怪我為什么不聽話去搜這些東西。我”
女孩講到后面,實在忍不住哇地哭了起來。
手機里只剩下她抽泣的聲音。
銷金場的女人不知發生了什么,還在笑吟吟替他倒酒。
賀予抬手,溫柔又病態地撫過女人的長發,但眼底的光澤卻沉了下來,他在聽著謝雪的哭訴。她的崩潰和絕望透過話筒,直兀兀地浸到了他的心里。
“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賀予有那么一瞬間想到衛冬恒,謝雪暗戀衛冬恒,但出了事,她還是選擇找了自己。他心里多少感到了一絲安慰,可隨即又意識到
衛冬恒好像是因為家里有老人去世,最近請假去他爸部隊那邊了。他爸那邊是軍事重區,連信號都不太有。再說了暗戀而已,賀予想,也許衛冬恒連謝雪是哪個老師都不知道,謝雪當然不可能找他。
“賀予”謝雪抽泣道,聲音像受傷的小奶貓,“我該怎么辦啊我想給我哥做些什么,所以我,我開了視頻去解釋,可是嗚嗚嗚嗚嗚”
“可是我想好好和他們說,卻幾乎沒人愿意冷靜完整地聽我把話講下去他們總是聽到一半就開始罵,或者根本就不聽還說我是騙子,說我不是他妹妹,是是”
她吸了口氣,沒把是什么說下去,抽噎了一會兒,才無助道“他們覺得我想利用殺人案炒紅自己,舉報了我的視頻還有人說我爸媽是幕后兇手賀予你知道的,他們已經去世很多年了,我想死者為重,能不能不要連死去的人都牽連上可他們他們卻”
“他們卻讓我出示爸爸媽媽的火化證明”
謝雪說到這里,再也說不下去了,失聲痛哭。
賀予的指節微微泛白。
他已經太習慣對謝雪好了,聽到她這樣哭,他還是條件反射地想出言安慰,甚至是替她解決問題,但話已在喉間,他又立刻想起了他看到的謝清呈與她之間的往來消息。
那種屬于人類的溫度,又慢慢地,從他早已病朽不堪的心里退下了潮去。
他安靜著
一個聲音在嘆息著勸他,說謝雪雖然沒有想象中對他的那么那么好,可是她畢竟什么事也不知道,她對他至少也是最親切最溫柔的那一個。也已經夠了。
但又有另一個聲音,在刺他傷他,說他不必再有任何的仁慈和顧念,不要再那么愚蠢下去。
“我能問你一件事嗎,謝雪。”最后,賀予這樣說道。
“嗯你你說”謝雪抽抽噎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