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謝清呈的手腕之后望著謝清呈。
“我覺得我和您的關系,從沒親近到過您想碰我就可以隨便碰的地步。”
他說了這句話之后,能感覺到謝清呈的力氣漸漸松了,眼神里的光也漸漸暗下去。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賀予松開了指,而謝清呈垂下了手。
“賀予。無論你信不信。”良久后謝清呈側過臉,回避了賀予堪稱陰冷的目光,說道,“當初那些話我說的不是你。我沒有指你。”
“哪些話”賀予故作迷茫地偏著頭想了想,然后咧嘴笑了,“哦為了一個病人去死不值得,被一個神經病殺害更是冤枉到可笑。說得好啊,言之有理,您又何必要再多做解釋”
他環顧四周,淡淡地“我們這里難道有誰是神經病嗎那種人不應該都被關起來,鎖進牢籠,扣上拘束帶,處以電擊,灌以藥物,必要時直接操刀切了腦袋里某些神經,怎么能自由自在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您說是不是。”
謝清呈沒有答話,這包間里站著的旁人太多了,而賀予作為一個精神病患者,其實是沒幾個人知道的秘密。他實在也不方便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多說什么。
他沉默片刻,抬起桃花眼,問他“你能先讓這些人出去嗎”
“為什么。”
“有些話我想單獨和你說。”
賀予笑笑“沒必要吧。”
“”
“謝醫生,說教這種事就免了。你那么多學生等著你和他們闡述真理,何必偏要犯到我身上我對你而言也沒什么特殊的。你對我也一樣。這樣很好,我不希望再把這種關系復雜化。”
“”
“沒什么事的話,你就走吧。”
以謝清呈的脾氣,從前肯定是要嚴厲地批評他,并勒令他聽自己的命令了。
但是謝清呈現在在賀予面前是理虧的。
謝清呈最終只道“你要怎么樣才肯回去。你父母都不會希望看到你像現在這個樣子。”
他不提賀繼威和呂芝書倒還好,一提這兩個人,賀予的情緒就更陰暗了。
他盯著謝清呈的臉。
說了那么多,還是繞回到他父母身上。
賀予想到了謝清呈和賀繼威發的那些消息,那可比和自己說話時真實多了,也許在他心里只有賀繼威才是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人吧。
還有離職的那一天,自己曾經放下過尊嚴,狼狽到甚至想用零花錢來挽留住這個男人的腳步。
因為他覺得,只要謝清呈走了,謝雪也就不在了,他會重新陷入可怕的孤獨里無法自寬。
他那時候和謝清呈說,我有很多零花錢,我可以
可是謝清呈打斷了他的話。
然后和他講了一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并且告訴他,自己的雇主首先是賀繼威,你賀予并不可能雇得起我,這些可有可無的錢,不如留著去買些蛋糕尋點快樂。
其實當時賀予就應該知道,在謝清呈眼里,他始終只是賀繼威的兒子,如果不是因為他父親,謝清呈可能理都不會理他。
這個念頭讓賀予原本就很陰冷的心,更加趨近瘋狂。
但他臉上還是淡淡的。
他端詳謝清呈良久,想著賀繼威,想著廣電塔,想著謝雪,想著自己從來未得到過的真誠他心中恨極了謝清呈。
他真想撕碎他。
賀予這樣想著,一邊打量著他,一邊慢慢把杯中的酒喝完了,他抬手給自己又倒一杯。
忽地一看,謝清呈面前的杯盞竟還是滿的。
賀予不由地更惱,冷笑“謝醫生真是不懂規矩,哪有人來道歉,先拿人父母壓著,卻連個酒也不陪。留著這些,是想養魚嗎”
說著就又拿了一支空杯,隨手抄了一瓶已經打開的酒,往里面倒滿。
“坐下,既然來了,就先陪我坐著喝一會兒。喝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