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呈用一種冷得不像活人的眼神看著他。
賀予渾然不覺,笑了笑。
傾身和吧臺后面的工作人員說了些什么,工作人員點了點頭。
酒吧里偶爾會有顧客上臺搶dj飯碗,這些人里有的是為了示愛,有的是為了勾引,有的是出于無聊,還有的純粹就是青春期男孩子愛出風頭愛炫耀。
賀予也不打算弄清楚自己究竟屬于哪一種,他只知道他忽然有點想這么做,那他也就做了。
他和駐場溝通好,走到臺上,接過了對方遞來的吉他。
賀予垂下睫毛,在蒼白的聚燈光下,彈了首謝清呈從沒有聽過的曲子,那歌詞是英文的,旋律舒展旖旎。
男孩子彈曲子的指法輕巧,叩擊弦板時還會對著下面的看客笑一下,側面隱約露出的一點點虎牙。
他看上去自在又溫文,彈一曲謝清呈并不知道的歌。
歌聲旋律輕柔,臺上玩著音樂的男生似是不經意地回過頭來,目光觸上半隱匿在黑暗中的謝清呈的臉。
賀予遠遠看了謝清呈一會兒,覺得對這個結果無限滿意,盡管謝清呈并不看他。
臨近結尾時,他低下了頭專心來了一段指彈,最終放下吉他,仰起頭迎著打落在他身上的聚光,他慢慢閉上眼睛。
光線中塵埃飄飄浮浮,卻又無法在一時半刻間真正落定,臺下的人鼓起掌來,賀予在那一刻覺得很舒服,遠比從前當個緊繃規矩的十佳青年要舒服得多。
他想,以后他要的,就必須直接去要。
別人不給,他就不管不顧地去索取。
他從前太克制太溫柔了,得到夸獎和認同有什么用,到頭來努力成那個狼狽樣子,卻還是什么都沒有。
不像現在,只要他無所謂顏面,他就什么都能得到。
緊攥在手。
只可惜,這種滿足感并沒有延續太久。
幾天后,賀予準備好了一切,甚至親自把謝清呈以前住的客房打掃干凈,確定謝清呈會住的很滿意舒服后,他高高興興地打了個電話給對方,問謝清呈什么時候來。
結果貼著話筒的笑,慢慢地就凋敝了。
成了凝在唇角的霜。
他等到的是男人思考過之后,徹底拒絕的答復,他聽著電話里那個男人冰冷的聲音時,臉上甚至還帶著大掃除后一點點未擦干凈的灰。
男人說的明明白白
這件事不可以。
賀予剛想提照片,謝清呈速度居然比他還快,不等他出口,就直接道
你發。你他媽想發就發。但你只要敢發給謝雪,我們從此徹底不用再見,連床上關系也到此。你自己考慮。
興奮忽然散去,只剩灰頭土臉的狼狽。
謝清呈的意思很清楚了,各退一步,床事就算了,反正上床對謝清呈而言,想明白了就是身體上的消磨。謝清呈已經把這件事看得非常淡漠,賀予無法用這種方式傷害到他什么,更無法用這種方式從他那里得到些什么。
現在看來,可悲的反而是賀予。
因為賀予把自己給迷失了。
但謝清呈沒有。
上床在最初的心理應激反應過后,已再也不能給謝清呈的造成什么撼動,他調整心態,有時甚至會把賀予看成是個送上門來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