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那么大的雪飄飄灑灑,他以前在江南,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皓雪。
“我妹妹叫謝雪”他喃喃地說了這樣一句話,“她才只有五歲,一點點大”
這一次手術之后,謝清呈的性命雖然暫時保住,但是燕大附一認為不應該讓這個孩子繼續再在這里治療了。
這是個隨時都會去世的病人。
他應該回家去,客死他鄉并不是太美好的結局。
當然其他的原因也是有的,只是到底都不如這個原因那么冠冕堂皇。
秦慈巖雖然聲名顯赫,但那時候他畢竟也沒到可以力排眾議的地步,最后院領導找他談了話,說是商榷,其實已是定死了結局。
謝清呈被迫轉離了燕大附一,秦慈巖聯系了滬州當地的熟人,讓他住到了一家私立病院去。
入院的當天,是秦慈巖全程陪護著他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讓他對這個孩子有了這樣多的關注。或許是這個孩子的意志力太強了,強到讓秦慈巖都感到欽佩,亦或許是他的遭遇太過可憐,讓秦教授有了比從前更甚的惻隱之心,再或者,是謝清呈在昏迷前喊的那一聲悲慟的爸爸,讓他想起了他自己也是一個父親。
如果有一天,他走了,他的女兒留在這世上,遇到了這樣的事,那么他在天上看著,又會有多心痛
再或者
他沒有想下去,因為少年忽然喚他
“秦教授。”
“我還能活下去嗎”在滬州的私立醫院里,謝清呈躺在病床上,那么厚的被褥,蓋著那么薄的身軀,以致于被面上的波瀾都瞧不見。
少年消瘦得近乎脫形,整個人灰敗而憔悴。
只有那雙黑眼睛,還是那么亮,直兀兀地望著他
“我不想讓我妹妹變成孤兒。”
“”
“我不想讓她去孤兒院生活”
“”
“你救救我吧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可以”
“求求你”
秦慈巖在掙扎了很多天之后,最終下了一個決心,他要冒險去做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除了他和謝清呈兩個人,幾乎沒誰知道,連秦慈巖的妻女都被蒙在了鼓里。
秦慈巖在美國的時候,認識了很多醫藥科學界的翹楚怪才。
其中有一位和他私交尚密的老同學,是美國某生命科學院的研究員,負責細胞再生這一項目的科研工作。
細胞再生是人類在克服疾病和死亡方面,必須要攻克的一座崇山峻嶺。而那個老同學在布魯克林的街道上和秦慈巖漫步時,曾意味深長地說過一句話
“我們在那條路上,探索的比任何一個國家的任何一個機構,都要遙遠。”
當時那個老同學是想把秦慈巖留在美國和他們一起工作的,他們團隊里本來也有一個非常厲害的醫學工作者,但幾年前出了實驗事故,那個研究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