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呈怔住了“您知道我”
“你們都不說,但我又不傻,我能感覺到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快進來吧孩子。”
秦夫人引他進了屋內。
謝清呈又是一陣錐心的痛。
以前他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在這個家里和秦慈巖談上很久的學術,秦慈巖總是會從廚房里端出一杯熱氣騰騰的龍井,遞到他手邊。
“小謝,喝茶吧。”
但現在,屋子還是那個屋子,老人卻已成為了墻上微笑著的一張黑白色的照片。
謝清呈站在那張照片前,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喝茶吧。”
忽有人這樣和他說話,他驀地回頭,對上了秦夫人慈祥卻又盛滿了傷心的眼。
“我一直知道有你這樣一個孩子在。”
“因為舟舟走了之后,老秦很多年,一到那孩子的生日就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哪兒也不去,誰也不理。”
“后來有一年,他忽然沒有再做這樣的事情。”
“那一年舟舟的生日,我以為他會像往日一樣,把自己關起來不出門。可是一大早,我竟看到他一個人高興地在陽臺上,摘了一捧新鮮的香水百合。我詫異地走過去,甚至不敢說話,不敢出聲。甚至以為是我自己記錯了日子但我知道那不可能。”
“他看到我醒了,回頭來笑著和我說,花又開了,真好看。”
謝清呈沉默地聽著,眼眶濕潤。
“那一瞬間我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發生過了,但是他沒有辦法告訴我。或許是或許是有某個人,讓他放下了他心里一直壓得他透不過氣來的那塊巨石。”
秦太說到這里,拿帕子輕輕揩了揩眼淚。
她是個很優雅的書香門第閨秀。
哪怕她悲痛欲絕,也總是有著溫婉儀態的。
“實不相瞞,小謝從你一進門,說了幾句話開始,我就知道那個人一定是你。你沒有騙我。”
“或許你一直都很感謝老秦救了你。但我想告訴你的是”
真正的善良,是哪怕自己非常痛苦,也忍不住想要把游離在黑暗中的人們拉回岸上來。
秦夫人哽咽了一下,含淚笑道“其實我和他也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能出現在我們身邊。”
“你不知道舟舟出事的那一天,是想和老秦說說話的。孩子那么小,需要父親的關注。可是老秦那時候太忙太忙了,什么也顧及不上。他沒有理他,把自己關在書房寫論文,后來醫院有急癥會診找他,他又馬上離開了家走的時候他就發現舟舟不在屋里了,他也沒有精力去管,等他搶救完病人的時候,值班室已經有了十余通找他的電話。”
母親傷心欲絕,哪怕隔了這么多年,她早已垂垂老矣。
但她顯然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說起過這段往事了,在和謝清呈講這些話的時候,她仿佛又成了幾十年前那個痛失愛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