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好的呀。”
蔣麗萍雖然是線人,但她之前確實也犯下過許多罪業,她的私人通訊工具被收繳了,一只手還被銬在了警車的車窗柵欄上。
但隨警對她的態度都不錯,他們很清楚,如果這次沒有她,黃志龍的擊殺任務絕沒有可能這樣輕易地完成。
小警察把手機遞給她。
“謝謝。”蔣麗萍接過了,點開音樂播放軟件,調到了一首童謠上,開始播放起來。
“丟呀,丟呀,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訴她”
隨警們頓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面面相覷,都不明白為什么蔣麗萍會忽然放這樣一首之前殺人時才用的歌。
“放心。”似乎覺察到他們的不安,蔣麗萍淡道,“我沒想殺人。”
她閉上眼睛,靠在座上。
“我最想親手殺掉的那一個,已經死了”
歌聲里,她的神情居然有些愀然,隨即又慢慢變得平靜。
這首參與了廣電塔和成康案的警察都覺得萬分詭譎的歌,對于蔣麗萍而言,似乎真的只是一首簡簡單單的童謠。她就這樣隨著歌聲,陷入了一段久遠的回憶里
“孫蘋你這個蠢豬每次測驗你都拖我們后退”
老舊簡陋的鄉村教學樓在回憶中出現了。
因為日子過得太痛苦,又單調,一切都是黑白色的。
她那時候還不叫蔣麗萍。她叫孫蘋,在易家村的那所希望中學里念書。
她的腦子不算太聰明,成績常常都是墊底的,因此遭受到了許多的嘲笑。
“太討厭了”
“看她那個蠢樣子。”
她是班級里最不受歡迎的學生,學校體育課組織丟手絹的活動,十次有九次,她都是那個被丟帕子的人。
她驚慌地跑起來,因為發育不良,跑得也不快,她像一只驚弓之鳥倉皇爬起逃走的樣子,能引起同學們的哄堂大笑。
“跑快點啊孫蘋。”
“你們看她那兩條腿,好像竹簽啊。”
“她就像我們家養的那種瘟雞”
孫蘋不知道自己是為什么沒有放棄。每一次她都被這樣欺辱,但每一次她都咬著牙,像一顆羸弱但不服輸的豆芽菜,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在一片令人面赤的嘲笑聲中,鼓著一口氣,踉蹌著往前跑。
最后的結果,往往是笨重地撲倒在地上。煤砟子鋪成的老操場,嗆她一鼻子一臉的灰天空,土地,人塵土飛揚中,一切都是昏暗的。
直到有一抹嬌艷的紅色,出現在少女的視野中。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高顴骨,挺鼻梁,眉目間透著一股英氣,但又顯得慵懶嫵媚。她戴著太陽鏡,踩著性感的紅色高跟鞋,燙著時髦的卷發,一身蕩領v字型紅裙裹著萬種風情,萬種風情又盈于不盈一握的腰肢。
蔣麗萍那時候對于“美人”沒有什么清晰的概念。
但那一刻,她的內心仍然被這種剛毅與妖嬈并存的美貌給深深震撼到了。
女人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操場,看到丟手絹丟了一半,摔在地上的蔣麗萍,她屈指摘了墨鏡,露出一雙古典韻味十足的丹鳳眼來“疼嗎”
“不、不”蔣麗萍頓時覺得自己又笨又丑,在天鵝面前,丑小鴨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女人見她磕磕巴巴的樣子,笑了,她把手伸給她“小姑娘,我攙你起來。”
那是蔣麗萍第一次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