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麗萍在接到這個任務后的好幾天內,都是渾渾噩噩的。
她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內部任務檔案上的那短短幾句話,被她翻來覆去地看,幾乎都要看得穿了孔。
江蘭佩江蘭佩
江蘭佩是金秀荷
她腦袋里仿佛只剩下了這個聲音。
她機械地做著動手前的準備,準備去殺掉梁季成的妻子和兒子,并把保存在梁家保險箱內,屬于江蘭佩的原始檔案拿出來帶走。
回家搶資料的,先是梁季成的妻子。
蔣麗萍殺了她,然后從她打開的檔案柜里,顫抖地取出了一疊早已泛黃的紙張。
于是,她看到了江蘭佩的完完整整的真實檔案,還有一張沒有被整容前的照片。
紅衣女人捧著那疊資料,一頁一頁翻看,盡管早已知道了真相,眼淚依然在無人知曉處縱橫淌落。
是她啊
真的就是她
蔣麗萍不知自己花了多大的控制力,才在梁季成兒子回來之前,收拾好了自己其實已經完全崩潰了的情緒。
她把那份檔案,那張有著金秀荷老照片的紙,顫抖著放回了檔案袋里,緊貼在自己胸口。
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樓梯底下,陰暗處,等著梁季成兒子回家,完成組織上交代她的第二次殺人。
只有在這短暫的等待時間中,她才能是“孫蘋”,而不是“蔣麗萍”。
她才能捧著那一沓檔案,任由淚水無聲無息,卻縱橫恣意地從自己臉上淌落。
痛啊真的好痛太痛了
為什么為什么直到近二十年后她才知道她原來沒有死
為什么那么好的人,要受到那么多的磨難
蔣麗萍無聲地慟哭,直到她聽到梁季成兒子慌張的開門聲,那個孽畜的兒子跑進來,跑到她的視野里,開始迅速搜尋檔案袋然后他注意到的尸體,他開始慘叫
她只恨他叫的不夠死的痛快
她從陰暗處出去,把那一沓檔案從他背后遞過去,滿懷怨恨的,極其森冷地唱起了那首屬于她記憶里的金秀荷的歌,像是在以金秀荷的身份向這些罪人索命“丟呀,丟呀,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訴他”
“你是在找這個嗎”
男人回頭
砰
她按下扳機。
蔣麗萍自墮黑路之后,第一次開槍開得那么決絕,那么痛快。
她殺死了梁季成之子,在離開那個別墅之前,她最后一次打開了檔案袋,凝望著泛黃的紙頁上,那張屬于金秀荷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