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車隊正分批次通過交通樞紐,往警局駛回。
由于警車內都公開裝有攝像,所以蔣麗萍在其中一輛車里說的話,總部的人都能聽得很清楚。他們現在正在詢問蔣麗萍那些真相
“那這些年,你一直沒有暴露自己,在黃志龍身邊忍辱負重,就是想要拿到更多的,更高層的證據,是嗎”
影音消息同步傳來,隨行警察在這樣問蔣麗萍。
蔣麗萍撣了撣煙灰,她手上的防泄密手環還未取下,但她已經發覺它的機制變了。
這手環造價高昂,有非常厲害的判斷能力,由于這個組織有一些高層是需要為了達到目的出賣一些無關痛癢的信息的,手環不能誤殺。所以它的設定比黃志龍那批仿品的設定相對寬松了很多,還能結合人的語言和內心反應,識別出佩戴者的講話是否觸及組織底線。
更精絕的是,它為了方便佩戴者為了組織斡旋,能以極快的速度,剔除那些被最上層放棄掉的人。
比如黃志龍。
蔣麗萍剛才就感覺到泄密手環不再保護黃志龍的秘密了,她可以把大部分與黃相關的事情都告訴別人。只有這些內容明顯觸及了組織的紅線,擊殺功能才會觸發。
她頓了頓,沙啞道“是啊,斬草要除根。不然單單殺了一個黃志龍,又有什么用我也不至于是格局如此小的人,一己私仇要報,但既然我已經看到了他們巢穴里堆滿了的骷髏,我要做的便是要將他們一個一個都繩之以法哪怕我自己沾一手血腥,我也沒有遺憾。”
車廂內很安靜。
“那現在,除了黃志龍之外,其他與他勾結的人,你能指認都有誰嗎”
“都在那只黑色保險箱里了。”蔣麗萍為防手環,不得多說,也不能直接告知警方開啟方法,她估計自己只要一說箱子怎么開就得沒命,于是只道,“黃志龍這個人很多疑,做事前后都會留一手。這些年與他纏扭在一起的官員、企業家、科學家能夠證明他們違法犯罪行為的證據資料,他全部都留著。”
“黃志龍原本打算手握這些把柄,去要挾這些人給他他想要的東西,逼迫他們合作,或者進行利益交換。”蔣麗萍道,“雖然它只是一只保險箱,無論是對于黃志龍,還是對于正義的審判,它的價值都已高到無可估量。”
指揮部的人聽到這里,有人摘下麥和身邊的人確認“那個保險箱呢”
“在車上,隊長拿著。密碼箱是專門設計過的,不能硬開,否則里面的內容就會被全部銷毀,得拿回來交給技術科的人仔細研究。”
滬州國際機場離警局總部不算太遠,走一段繞城高速的話,一小時左右也就該到了。
蔣麗萍在終于要塵埃落定的氣氛中,略微地松了一口氣。
“我會判多久”她最后很平淡地問了隨行的警察一句。
小警察答不上來。
蔣麗萍隨即又自言自語地說“多久我都認了,只要,我能在監獄里看到那些人一同進去。”
她聽著手機里悠悠的童謠聲,把頭靠在車上,陽光透過樹葉和窗玻璃映照在她的面龐,將她的眼瞳浸成淺褐色。
在這詭譎的歌聲中,她只覺無限平靜,好像靈魂終于能得到安定。
盡管組織的各條線路之間切割分明,很多人誰也不認識誰,但只要達到了警署,努力設法把那個密碼箱打開,一切都能真相大白,該落網的一個也逃不掉。她雖然沒能手刃黃志龍,不過黃志龍至少是死在她面前了。
而那些幕后的蛆蟲,很快也將暴露于艷陽之下。
她可以安心了。
“丟呀丟呀,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訴她”
音樂在繼續。
這一次沒有鮮血,沒有死亡,有的只是小山村操場上悠揚的兒歌聲,那一天陽光很好,泡桐花開得正明艷,年少的蔣麗萍在歌聲結束時迅速地爬了起來,她的余光瞥見花樹下站著的那個紅裙搖曳的女人,女人朝她鼓勵地笑了一下,比了一個拇指,蔣麗萍頓覺自己有了無限的勇氣,從此可以乘風破浪,向著成為她那樣的女人的目標飛奔而去。
她慢慢輕松下來的神情投影在指揮部的屏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