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蘅神色有些微妙,頓了頓,方才“是皇。”
武則天了然“他大之后,同我反目了嗎”
李玉蘅顯然沒想到她如此洞察先機,一時怔住,回神之后有心細講,武則天反倒一抬手,止住了她的話頭。
“路總是自己走的,早早知結果,又有何益皇不也被保全下來了嗎前世的他,未必就是今生的他。”
武則天廢兒,也逼兒,權力的大,注定沒有人能夠一路同行,她來都不會害怕,也加不會膽怯“不必告訴我前世我們母二人的最終結果,叫我自己邊走邊看,不也很好嗎”
李玉蘅欽佩“陛下豁達,臣自愧不如。”
武則天則將目光轉到她身“前世你也入宮了嗎”
再見她同自己言談時一改先前端柔之態,挺胸抬頭,目光凜凜,又不禁含笑贊“好威風的尚書令”
李玉蘅神色中浮出一抹追思,卻搖頭“臣前世并不曾入宮。”
“姐姐剛剛嫁入端王府時,也曾與端王琴瑟和鳴,只是后來祖父世,父親被貶謫他方,姐姐很快也失了寵,失了腹中五個月的孩。那時候姐姐腹中胎兒已成型,遲遲落不下來,差人前延請御醫,卻被端王的妾侍阻攔,姐姐生熬了一晚,終于落了胎,但也就此傷透了身,年下紅不止,說是再次有孕,多走幾步都要喘息大半日。”
說到此處,她眼底恨色一閃即逝“事后端王下令杖殺了那個妾侍,可僅僅一個妾侍,哪里來的膽氣如此妄再之后的事情,陛下便知曉了,貴妃作側妃進了王府,姐姐雖王妃,可誰又將她看在眼里呢好容易熬到了先帝駕崩,端王卻容不得她了”
武則天神情中流露出幾分憫色,憐惜的看著她“那段時間,你很不好吧”
李玉蘅微微一怔,繼而苦笑“是啊。端王成了新君,卻不曾追謚姐姐,李家的境遇何等難堪彼時我父母俱喪,叔父做主將我許了人,那是我父親的學生,叔父他會好好待我,不曾想他竟是個人面獸心之輩,眼見李家敗落,便很輕看于我,屢有羞辱,之后他回京述職,路遇定襄王的族弟,對方知曉我的身份之后,點要我侍奉,他竟也將我推了出”
說到此,她呼吸略略急促起來“我趁不備將那惡人殺了,之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被將他尸身蓋住,開門誆騙了那人來,連同他一并殺了”
武則天情不自禁的說了句“好膽氣。”
李玉蘅眼底郁色稍散,再看向她時,神情雨天晴“臣殺了人,卻不愿引頸待戮,不知哪兒生出的勇氣,換了男裝,反鎖門趁夜逃了,可巧陛下當時白龍魚服,將將碰見,那時候臣只是天要絕我,不曾想”
說到此處,她臉綻放出一種明亮光燦的神采來“不曾想陛下問明事情緣由之后,并不曾袒護族叔,秉公處置,替臣遮掩了此事。又問臣是否恨她,畢竟端王是因她的存在,才不曾追謚姐姐,或多或少改變了我的命運”
武則天眉頭微動,饒有興致的問她“你怎么說的”
李玉蘅鄭重其事的看著她,認真“臣回答陛下說,我并不恨您。害了姐姐一生的是端王,拒絕追謚姐姐的是端王,間接改變了我一生命運的同樣是端王,我有什么理由恨您呢沒有韓元望,也會有李元望、張元望,錯的是庸碌無情之君,而非美人。”
她目光中蘊含著一種執著,異常的有分量“不恨執掌權柄的罪魁禍首,卻要恨與此無關的皇后,這種欺軟怕硬的恨意,如何對得起亡者呢”
武則天聽得頷首,目露賞識“先前我雖也說前生之事今生未必還能做得準,只是無論前世今生,我都極喜歡你呢”
李玉蘅遂正色拜“愿主君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