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此時殿試批卷,顧閣老先放了話,“諸位只管批,別管誰的七舅姥爺八大姨的關系。”
這下自然有人想到之前那茬了,顧閣老為人怎么說呢,還挺逗趣的。
三月末光武二年的恩科三甲誕生了,又是一批新人,各自分了去處。
顧兆調了兩位寫的文章好的進了內閣做他手下,還有最后殿試答得好的分去了戶部、吏部、刑部、工部這四個部門去歷練,明眼人一看,這就是顧閣老的門生派系了。
如今就是這樣,顧兆說他沒想結黨派,只想培養得力干將好好辦事,可沒人會信的,加上這次恩科全程皇帝沒露面,全是顧兆選的,這些學生一進京,早已注定了其歸屬派系了。
以前是天子門生,現在真是顧閣老門生了。有些老官看不慣顧兆做派,心中早積怨已深,不敢當面直言,只能背地里說兩句。
四月初,嚴謹信升監察御史,正二品。官職沒變,不過下放地方去巡查了,按照時下官員守則同等級下京官大于地方官,肥缺大于清閑的。
嚴謹信早早同家里說好了,要動身那就是快如雷霆。
鄭輝得知后坐了半晌,知道嚴謹信為何如此,心中升起濃濃的悔意和苦澀來。
當初不該那般說的,不該說的。
監察御史還是比較危險,秉性太過剛直的那就容易被害出事,太過圓滑的,那就起不了多大作用殺雞儆猴嚇唬嚇唬當地黑惡勢力,監察組一走,這不是百姓還繼續遭殃受罪么。
還有那種干的久了,遠離皇權京都,手握權柄大能直接處理地方官,可先斬后奏,這很容易被捧得成了肥官貪官了。大家都給塞錢塞美色奉承巴結。
所以這個官職一般是干不久的,幾年一換很正常。
顧兆這次給二哥帶來兵去,點了五十人金吾衛抽調過去這還真是顧閣老首發獨家這么干。
就這顧兆不放心,說“往南戎州那邊有我義子小孟在,雖說文武不同道,但真有危險來了,你也別沖動,解決老百姓問題首要,忍一忍,寫信去求助駐守兵”
“我知,其實我折過腰,兆弟不必擔心我。”
顧兆就是怕二哥過剛易折,此刻聽二哥這么說,只能點點頭,可能什么樣的經歷都是一種磨煉吧,反正于二哥這般正直的人來說是這樣的。
嚴謹信等完長子和瑩娘定親完成,第二日便起身帶隊出了京。
顧兆送至城門外,城外鄭輝不知候了多久,此時三人再次碰面,相顧無言,又是一年春季,又是垂柳發芽生意盎然,像極了當年倆人送顧兆一家去昭州時。
不過物是人非。
嚴謹信面色從容,說“鄭輝,莫要讓我和兆弟輕視了你。”
“此后一別,期盼下次回京再見。”
你還能讓我叫一聲大哥。
嚴謹信記著昔日官學時的情誼,鄭輝坦蕩真誠善心義氣,知他家中貧窮,借他油燈看書,知道他看中那本書卻囊中羞澀,借口自己喜歡看買來翻看,而后轉手借給他摘抄,有人諷他窮酸衣著,也是鄭輝仗義出聲的
點點滴滴。
直到隊伍影子遠去,鄭輝才收回了目光,這次并未痛哭,只是背脊挺直了幾分
五月中,蹴鞠場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