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鄭家來人了,鄭祖父竟然也到了,一路車馬顛簸,風塵仆仆的,到了鄭輝的宅子里,還未安頓歇著,人雖是兩鬢斑白,但精神很好,身體也健碩,見了這位孫媳婦兒,先是擺擺手說不用規矩了。
“鄭輝呢”
“相公還在衙門,爺爺,我請人去叫”
鄭祖父擺手說“不用,等他回來再說。”又言“光兒和瑩娘呢瑩娘定親事,家里也沒過來,那嚴家孩子品行可好”
“很好,要說起來該是咱家配不上。”
“說什么糊涂話,你是瑩娘的娘,教出來的孩子配什么兒郎都是堪配的。”
唐柔卻眼眶泛紅,聲音帶了幾分哽咽,說“我沒爺爺說的那么好”她性子軟,又重規矩,結果鬧得跟四不像似得,周周回來后,她就像是被點醒了一般,再回過頭看過去日子,竟是看什么都錯。
起料鄭祖父說“你一婦道人家,守著宅子還有孩子已經做的很好了,當初說讓你帶孩子回來,你掛念鄭輝,執意留在京里等他,孫媳婦兒啊,是我們鄭家對不住你。”
這話嚴重了,唐柔哪里受得住,拿著帕子擦了擦淚,說都是她該做的。
鄭祖父不再多說,洗漱后吃過飯,直到鄭輝下值回來,見了爺爺也到了,很是欣喜,又擔心爺爺身子經不起勞累,誰知鄭祖父見了鄭輝面,當即是“你跪下。”
鄭輝跪了。
祖孫二人關在正廳說話,沒一會里頭傳來鞭子聲。
一鞭子一鞭子打在鄭輝背上,比打在鄭祖父心上還難受,鄭祖父看著最疼愛的孫兒,說“或許一開始爺爺做錯了,就不該逼你上進做官的,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糊里糊涂的你啊。”
鄭輝一言不發,挨著鞭子的痛。
許久房門門大開了,鄭祖父把帶血的鞭子收了起來,跟門外守著焦急的孫媳婦兒說“沒事,死不了人,我好歹是個大夫。”
第二日一早,鄭輝帶著爺爺上了黎府拜訪。
黎周周聽是鄭家來人,便親自接待,結果一看鄭爺爺也到了,當即是大吃一驚,讓下人去請他爹過來,一邊讓鄭爺爺快落座喝茶。
“孫媳婦兒信上交代清楚了,只是事關重大,我不放心,我托大叫你一聲小黎成的吧”
黎周周當即說“您要是叫我生分的那才是折了我。”
鄭祖父爽朗一笑,繼續說“小黎你和小顧一樣,都是好孩子,心腸善良還義氣,在皇家貴人面前提及我,這是抬舉我們鄭家,我這老大夫自然是不能塌了你的臺,我家如今這般,扶不上高梯,只求著不累及你們就成。”
“鄭輝他的事,以后你們也不用太幫襯了,全靠他自己造化,再不濟,不就是跟以前一樣是個平安鎮上的老鄉紳罷了。”
黎周周聞言,看著鄭祖父略是渾濁又豁達的雙眼,當即不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知道了,鄭爺爺。”
鄭祖父這才高興了,說“好。”
當天黎周周就送鄭祖父還有鄭家徒弟進宮,因鄭祖父是黎周周介紹的,在太醫院里倒是沒人看輕這位老的鄉下大夫,都還挺尊重的,下午下了值,鄭祖父就帶著徒弟回鄭輝那兒。
不知道是跟天冷的關系還是鄭祖父的妙手關系,宮里皇后容燁是胃口開了,連著一些肉羹也能入口不吐了,圣上大喜,還獎了太醫院所有人。
容燁肚子越來越大,不好出宮走動,有時候無聊,黎周周時常進宮同容燁聊天說話,傍晚宮門下鑰之前,連帶著把宮里讀書的黎照曦也一同接回家。
自然顧閣老也跟著蹭車。
這光景,京里權貴看著,有人就說“就是去街頭買菜都沒這般順路的。”
黎家人去皇宮真跟在自家一般了。
京里第一場大雪時,入冬了。顧閣老更是忙了,各地方官員時刻警戒雪災,不可知情不報瞞著,同時自從嚴謹信成了巡察御史后,修水泥路的工程是終于有了進展了,時不時有奏章遞回來。
十二月末夜里,皇后在永雙殿發動。
宮里大門已經下鑰,但茍總管是風風火火穿著斗笠讓打開宮門,騎著馬,急急忙忙往黎府方向去了,敲了兩下,大門開了,茍貴是報了身份就往里闖。
“請顧大人顧夫人跑一趟宮里,皇后發動了,圣上他擔心則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