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杏兒嫁人早,生孩子早,后來兒子王元娶妻也算早,第二年木娘就懷了,因此大孫子年歲都是快定親的時候,再過幾年不得當曾爺爺了。
這兩歲大的孫女自然不是木娘生的。木娘同王元年歲差不了幾歲,如今都四十多的人了,哪能生個兩歲的女兒
這孫女是庶出,王元的妾室所出。
不過這話說來長,那妾室也是個命苦的。當年王元在懷安當縣令,懷安那地方窮,本地勢力還險惡,王元幾次下手整治,得罪了本地勢力。早先那些人還給王元送女人、送錢,都沒見效,反倒是自己勢力一點點被清理干凈,因此懷恨在心記仇了。
做了個局,先栽贓陷害王元貪贓枉法魚肉百姓,還揚言說要告御狀,州城有大人有門路的。
王元想順藤摸瓜,一串給清了,便按捺住沒發。
結果沒成想,那些勢力真真不是人,為了局真,還真害了一戶人家家破人亡,全家都死絕了,就只剩一女,叫二丫,連個大名都沒有。
這期間的糾糾纏纏,那是說不清理不開的。
木娘心腸軟和慈善,后來問了二丫意思,讓二丫留在府里當了妾室。
“二丫要是走,她沒爹娘,親戚都是那些子惡賊,就是嫁出去也得被啃得干干凈凈,怎么說也是我們虧待她,府里人丁薄,我對她也是姊妹情誼”
后來王元便納了二丫,木娘還給二丫取了名字,喚楨娘。楨娘老實,知道報恩,那是對著木娘再敬重不過了。
那時候杏哥兒還怕府里日后會亂了,后來一日日的時日久了,他看楨娘對娘上心,那是比對元兒還要上心。
黎周周聽了個大概,再看木娘臉上絲毫沒芥蒂,等那楨娘抱著孩子過來,木娘同楨娘真是如一家人一般,他就也不說什么了。
相公說的那個世界,很遠很遠。這個世界,當官的掌權的富貴的,像他們這般,一夫一妻好像才是稀罕事。
小姑娘模樣白凈長得確實是可愛。
杏哥兒對待孫子孫女,那是親著呢,對于庶出,王家并沒有嫡庶鮮明,都是當自家孩子疼愛。
說談沒多久,王石頭也回來了,又是一頓寒暄。
王石頭年歲大,頭發發絲也夾雜白發,原先高大壯實的身板如今也縮了縮,不過整體看著同杏哥兒一般,都算是不錯。至于杏哥兒公婆,早幾年都沒了。
杏哥兒公公先走的。
這事黎周周知道,杏哥兒后來寫了信報了喪,只是兩家隔著不算特別親,因此杏哥兒沒好驚動在京里的黎家人,信捎過去,喪事也辦完了。
因此王石頭見了黎大后,特別高興說“大伯,您身體真是硬朗,硬朗就好,長命百歲的。”
“活到百歲也煩人。”黎大是看的開,跟石頭說“你爹娘后來享了你的福,也不算是白活了,元元爭氣,給王家改了門楣,你爹娘就是去了也指定高興,你們小輩也被傷心了。”
王石頭一聽連連點頭,“我爹走的時候,跟大伯說的一樣的話,說沒白活,本來就是地里的老漢,一輩子扎地里了,哪里想過孫兒還能當官老爺,看到元元做了官,他死都高興樂呵”
后來他娘走時,王石頭侍奉在側,他娘也是這么說,說活太久了沒意思了,你爹一走,我一人孤孤單單的沒個念想,現在你們日子好了,咱們王家枝繁葉茂的孩子也多,不像以前養不活幾個,現在多好,娘閉了眼也沒掛心的,去找你爹了。
跟王石頭說完這些,王母扭頭看杏哥兒,最后是求一般的跟杏哥兒說,說大房要真是有了啥事,讓杏哥兒記得幫襯一把。
到底都是記掛著孩子的。
杏哥兒就答應了下來。
如今天下太平,這幾年地里莊稼也長得好,沒病沒災的,能有什么天大的事要他們幫襯的大房底子也殷實著呢。無外乎就是孩子科舉的事,可讀書這分人,有的根苗是個好的那能成,讀不成他們二房也沒辦法。
杏哥兒從不跟人開口說給安插門路這事。
“其實有段日子,我公爹婆母心里也怨恨過我。”
黎周周和杏哥兒單獨說話時,杏哥兒才透露一些,這會說完淺淺的嘆了口氣,說了明白,“我大嫂不是有個兒子一直念族學么,好不容易考上了童生,之后就是斷斷續續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