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想吃的時候,用刀子劃成塊,燉菜吃,跟豆腐一樣嫩。就是雞血有味,得用酸菜燉,能遮蓋住。
不管是雞血、豬血,村里人一年到頭見點葷腥,這些東西半點不糟蹋浪費。
燒開的熱水開始退雞毛,洗了兩遍,清理干凈內臟,能吃的也不丟,先留著。黎周周端著盆進了灶房,開始拆分骨肉,一只雞,要是擱他和爹倆人能吃十天半月,如今就算了。
晌午剛過。
隔壁王嬸院子有人竄門,扎著堆一邊做手里活一邊閑聊,就有人吸了下鼻子,說“好香啊,什么味”
能什么味,燒雞的味唄。
沒人搭嘴,剛說話的眉一挑,向黎家院墻努努嘴,說“黎家今個兒燉雞吃”
“這什么日子啊還殺起了雞。”不年不節的,殺什么雞。就顯擺他家有只雞吃不成。
味是越來越香,聞著好像還有雜糧飯。
分明是吃過不久,可這會聞到味,說話聊天的都勾起了饞,早上吃的雜糧粥就跟沒吃一樣,也是,尿一泡就沒了。
張家的手里剪子往籮筐重重一擲,像是怕隔壁聽不到似得,抬高了嗓門說“臭顯擺什么,昨個兒煉豬油,今個兒吃雞,還真把自己當大戶了,村長都沒他家這么造的。”
“還炸豬油了”有人問王嬸。
黎家旁邊是荒的,沒人家,這邊就緊挨著王家,王家隔壁是張家的。愣是隔了一家,張家的都能聞出黎周周家昨天下午炸豬油。
王嬸不愛張家的,但鄰里鄰居的,張家的為人潑辣又厲害,嘴又能編排人,就黎周周拒了她遠房侄子入贅,張家的自此記恨上,凡是能說嘴的地兒絕不放過。
這不,黎家熬個豬油都能拿來說嘴。
王嬸不想惹麻煩,尤其張家的說黎周周,又不是說她,就點了頭嗯了聲,末了補了句,“又不是吃我家的。”
意思關張家的屁事。
“黎大沒看出來,這給周周招了婿,辦了大排場了,想著沒幾個錢了,結果你瞧瞧又是殺雞又是吃肉的。”
“誰能想到呢,當初黎大家也是兩間泥瓦房,眼瞅著換成了今個兒的大院子,嘖嘖嘖,可趕到人前頭了。”
這話說的扎王嬸的心,以前兩家緊鄰著,同樣是泥瓦房沒院墻,如今黎家院墻起了,顯得王嬸家更破落了。
王嬸瞥了眼說話的,心里堵著氣。
香味是越來越濃了,磕牙說閑話的都有些注意力不集中,手里活也沒勁。張家的小兒子牛蛋從院子跑過來,撲到張家的腿上,喊著阿娘餓,要吃肉。
“吃吃吃,吃個屁。”張家的心煩意亂。
牛蛋才四歲,雖然會看臉色,但是肉味香,早上就喝了一碗稀湯寡水的雜糧粥,院子前后跑跑鬧鬧的早都餓了,這會不怕死,抱著阿娘腿在地上打滾。
“娘,餓,牛蛋餓,吃肉肉。”
眾人就瞧熱鬧,還有拱火的玩笑說“牛蛋想吃肉,讓你娘明個兒給你燒啊。”
燒個屁,誰家能像黎家那么造。
張家的可心疼自家雞,恨恨瞪了眼說話的,這是故意拿她尋開心,一手扭牛蛋耳朵,牛蛋疼的哇哇哭,嘴里還喊要吃肉。張家的突然眼睛一轉,松了手,笑了起來,說“想吃肉啊,誰家做肉,你去要,要到了就有得吃。”
做活的聽愣了。
張家的這就是攛掇兒子牛蛋去黎家討飯。這可真真不要臉了。
村里家家戶戶是稀罕肉,可誰家也沒窮到去無緣無故旁人家討著吃,又不是要飯的,會被戳脊梁骨,腰桿以后都直不起來。可一想到張家的,這人沒皮沒臉的,牛蛋又小,去腆著臉也沒什么。
主要是黎家和張家的鬧不愉快,大家伙都曉得,估計張家的擺這一出,也沒想過牛蛋會要到,沒要到就找個由頭再罵罵黎家。
說黎周周小氣刻薄狠心,連口肉都不給孩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