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我剛去瞧過,數了三四遍,那麻袋摞著,嘖嘖。”王嬸男人掩不住羨慕。
王嬸舌頭都找不回來了,不知道說些啥。
這么一耽誤,吃飯時天也晚了,王嬸為了省燈油,家里人各自端著碗就在院子里吃,天也不冷,外頭還涼快,一抬頭都是星星月亮照明,吃不到鼻子里去。
王家這邊吃著雜糧粥,就瞧見院子外頭來來往往人影,先是男,還有女一瞅是往黎家去。王嬸男人坐不住了,明明確認過三十六石,還想再去瞧瞧熱鬧,三兩下唏哩呼嚕喝完了雜糧稀飯,叼著饅頭也跟著過去。
王嬸在月色中臉垮了下來,不過沒人注意,全都聽隔壁動靜了。
隔壁黎大家院子。
堂屋桌椅還是沒搬回去,自村長走后,本來說天長就在外頭一吃,光線好亮堂,一家三口吃完了飯,黎周周收拾碗筷,爹和相公搬桌椅,顧兆一條凳子剛拿進堂屋,院子有動靜來人了。
隔壁王叔和他大兒子。
最后桌子就沒搬回去,顧兆還把拿回堂屋那條凳子又給搬回來,順手拿了家里冬日釘矮木凳。怕是過一會人還會多。
果不其然,黎家院門就沒停過,黎大今天可高興敞快了,端著大茶缸喝著茶,來一個人笑呵呵接待,到最后話都熟了,不等來人開口“自己瞧,門沒關,你自己數數。”
“我家兆兒想主意。”
“上肥全村都看著,可不是就那浠水。”
前頭來都是村里男人,說話直來直去,夸人也是一兩句,主要還是震驚,站在黎家側屋糧庫門口看一圈,瞪得眼睛溜圓,然后給黎大豎大拇指。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九畝田收這么多。”
“這一畝田有四石。”
黎大便露出牙,笑眼尾褶子都高興。
后來有阿嬸阿叔過來瞧稀奇,是跟著自家男人來,這說話就是一套套了,不像那些男人來來回回就是田好、地好、有本事。
“當初周周生下來我就說這孩子有福,你瞧瞧周周家里家外干活利索,模樣也好,腿長喲,好看,腰肢也細,漂亮,找了個相公顧書郎,誒呦喂真是那話咋說來著”阿嬸兩大拇指并著,“般配。”
這話就是閉著眼瞎吹了,當初村里可不是這個口徑。
什么黎周周克阿爹、倒霉催,長得跟那細桿樹一樣光禿禿沒屁股瞧著不好生。
“可不是啊,咱們村里誰家有周周有福氣,黎大可是疼著周周呢,十八兩銀子招哥婿頭一份啊,再瞧瞧咱們周周哥婿,顧書郎模樣好讀書好對著周周也疼,現在啊還會地里莊稼事,我瞧著樣樣好。”
這夸還算有理有據,只是之前說黎大花十八兩給一個哥兒招婿真是白瞎銀子,浪費了你瞅瞅吧,指定后悔,招不到什么好。
黎周周聽得不好意思,不是害羞,而是以前那些不好聽他也聽過,現在這些夸贊話,他也沒覺得阿叔嬸子是真心實意覺得他長得好、有福氣,可能因為地里糧食收成高關系吧
村里田就是收成,一年到頭嚼頭、花銷都是靠田里來。
這是大家命根子。
黎周周心里明白,第一次被架著夸,就連成親時也沒這樣被夸沒人說一樣不好。不過看到相公笑著和大家說話,應對那些夸贊,也是和往常一樣,他那點拘束也沒了。
外人說好說壞有啥,他又不是為了外人這些話活。
因此黎周周該干啥干啥,大大方方招呼幾位阿叔阿嬸喝茶,聽著夸贊話,偶爾應一聲哪有、還行、相公主意,爹也支持。
眾人是喝茶夸贊,好話說了一籮筐,說是口干舌燥,終于有人提了個話頭“周周啊,你也是阿嬸看著長大,是個好孩子,那什么,你家旱田上肥這是咋做”
剛熱熱鬧鬧說話聲高嗓門,現在不由自主放低了,說還是說,不過眼神往這邊瞥,都偷偷摸摸想打探這是啥方子。
雖說是這么問不地道,就像是村口王阿叔豆腐,那都是賺錢營生,誰要是問、打聽,會被說嘴。王阿叔那面團脾氣,也是斷斷不會說,說了斷了自家買賣。
可這田里收成實在是肥啊,抓心撓肝,哪怕給錢總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