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謝無霜當初所說
沒有人能成為天道,謝長寂也不能。
只是從未有人教過他如何表達情緒,自然所有感情,都會壓抑于平靜之下。
這或許,也就是他早早成為第一人,甚至成為屠盡一界,解決了死生之界那么多年難題的大功臣后,卻始終無法飛升的原因。
她看著他,聲音很輕“你沒做錯什么。”
謝長寂轉頭,迷茫看她,花向晚笑了笑“你什么都做得很好,只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或許是它想給你的太多,所以現在你得歷經磨難。求道一路慣來不易,謝長寂,”花向晚指向上方,“當你參悟大道,你便會明白,今日所受之苦,來日必有所償。”
“可我不想求來日。”
謝長寂平靜看著她清明的眼“我只想要今朝。”
說著,他緩緩伸出手,將花向晚臉頰旁邊頭發挽到耳后,隨后抬眼看她“而姐姐,就是我的今朝。”
花向晚聽著這話,有些無法出聲。
謝長寂低頭垂眸,像是犯錯一般,扭過頭“你睡吧,我就坐在這里,挨在你身邊,我才沒那么難受。”
他說著,靠在床邊,曲起一只腿,將手搭在膝上,閉上眼睛。
花向晚想了想,躺回床上。
現在的謝長寂說喜歡她,她驚訝,但并不難接受。
他沒有記憶,沒有問心劍一道的束縛,也沒有天劍宗給他的責任和負擔。
他只有十七歲,一眼醒來看到的就是她,在密境相處半年,他什么都是她教給他,他對她產生極端的依賴,繼而變成獨占和喜歡,似乎也并不奇怪。
但這份喜歡會影響什么嗎
反正終究會忘,少年淺薄的喜歡,在人生軌跡上也不過就是淺淺一道劃痕。
等他出去,重新成為那個修問心劍兩百年的問心劍主,一切便會回歸原位。
她慢慢穩下心思,感覺方才起波瀾的心又平靜下來。
她翻過身,盯著床帳。
身后是謝長寂的呼吸聲。
她知道他此刻必定難受,就像當年她和謝長寂告白被拒,每次都故作鎮定,心里都酸得想哭。
一想到那種感覺,她莫名有些不安,在床上想了一會兒,琢磨著,要是謝長寂恢復了記憶,兩百歲還管不住自己那是自己無能,她才不管他。
可現下他就是個小孩子,別在這種事情上鉆了牛角尖,傷了道心。
她猶豫片刻,才低低出聲“你放心,他很快就走了。”
謝長寂聞言,動作一頓。
這個“他”是誰,他們心中都清楚。
花向晚看著床帳,聲音平穩“有些事你不知道,但我同你保證,他在這里,不會同我有什么牽扯。”
畢竟,他已經離開好多年了。
說完這些,花向晚覺得自己該說的也都說了,沒什么對不起他。
她閉上眼睛,決定不再管他,然而話音剛落,身后涼風忽地襲來,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人隔著被子猛地一把抱進懷里。
“你”
“我就知道,”謝長寂清冷的聲線中帶了些許笑,在她身后溫和響起來,“姐姐對我最好了。”
“下去”
不習慣這樣仿佛是撒嬌一樣的謝長寂,花向晚忍不住踢了他一腳,謝長寂卻只是笑。
他笑起來,聲音帶了些啞,像是有人用羽毛輕輕撩在心上。
花向晚正準備再踹,他突然在她額頭輕輕一吻,便從床上跳了下去。
“姐姐好夢,我走了。”
說著,他替她放下床簾,轉身往外走去。
花向晚呆呆坐在床中,忍不住抬手摸在額頭,緩了片刻后,她才意識到。
她好像,被這個年輕人,調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