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樹下那群人放棄固守在原地,朝山林深處走,朝魔域的地方走去,沒準就能夠成功活下來。
但段錯一直在騙他們。
他在入口處將來來往往的人帶到樹下,讓一波又一波的人被恐懼給困在原地,然后為了生存而自相殘殺。
這讓看似是代表著生命與希望的福澤樹,成為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死亡囚籠。
南遙看著他“你一直在做一些奇怪的事。說自己沒有修為手無縛雞之力,卻能多次往返守魔山出口與福澤樹下;說要為樹下的人尋求干糧與水源,但明明來到了山口卻不去無名城尋求修士幫助;說要救人,卻從不勸人離開這座山,反而將人一次又一次帶回樹下。”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發現了”段錯陰惻惻地開口。
“也不是,我是后來才想明白的。”南遙很坦誠,“我母親在書上說,給女孩畫大餅的男人都是壞男人,你一進山就給我畫餅,所以我覺得你肯定不是好男人。所以我一直很懷疑你,然后剛才反復推敲了一下,就全都想清楚了。”
“”
可惡。
居然是這個邏輯。
段錯大笑起來,他后退幾步,張開雙臂。一道強風從他身后呼嘯而過,將他青色的長袖吹得上下翻舞。他右臉的皮膚生出如同蛛網般的紋路,像是脫落的墻皮一般掉下碎塊,皮膚下是烏黑恐怖的鬼氣。
“南遙姑娘,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覺得你很特別。”
那股強風仿佛無形的禁錮,纏繞著南遙。段錯如同鬼魂一般,身影被一點點吞噬在夜幕之中,下一秒,他出現在了南遙身后,下顎抵住她的肩頭,如同蛇一般嗅著她身上的氣息。
“天生靈骨,神緣命格。”段錯說,“抽了你的靈骨,取了你的內丹,我就可以改命托生,再也不用被束縛在這守魔山之中了。”
別的不提。
段錯這樣趴在自己肩頭說話還真的怪癢的,關鍵是他頭發還一直戳著自己的臉更癢了
南遙一沒忍住,連打三個噴嚏,連眼淚都跟著嗆了出來。
她吸了吸鼻子,還是覺得鼻腔發麻,但關鍵是她現在雙手不太好掙脫,讓她也不能騰出手來揉一揉。
她生氣了。
她徹徹底底生氣了。
南遙說“別碰我啊。”
我警告你。
南遙還沒回來,但顯然異常來得更快一些。
就連祁故淵也發現了,面前的福澤樹以驚人的速度開始變黃,那充盈的庇佑力量也變得越來越弱。
死魂無法攻擊謝悼所設下的屏障,于是轉過頭齊刷刷地撲向福澤樹。
“快快推些人出去”
“要進來了,這些怪物要進來了”
福澤樹下的人驚慌失措,推搡著自己身邊的人。接連有體力不支的人被推出,死魂一窩蜂地涌了過來,吸食著人的精氣,嗅到氣味的死行尸撕咬著那人的身體,就連骨頭也全都咬碎吞入腹中。
“福澤樹枯萎得更快了。”
那繁密的樹葉被風一吹,齊刷刷地落下,就連樹上掛著的紅繩也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樹下的人大聲慘叫,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死行尸從沖碎福澤樹的庇佑,朝他們猛撲過來。
現在這些人總算想到了謝悼,他們爭先恐后地朝著謝悼的方向跑去,卻有許多還沒來得及碰到,就被一口咬斷了身子。
謝悼打了個哈欠,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