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悼緩緩抬起手,蓋住自己一只眼睛。
怎么會覺得面容如此可怖呢。
他忽地低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
他突然就無力再去抵抗,卸下渾身力道,任由那股殺欲之氣一點點圍繞住自己的心臟,無孔不入地滲透進去。
謝悼的神情突然就平靜起來,那雙眸中無星無光。
而突然,有什么東西從胸膛滑落,摔在了地上。
那是南遙求來的護身符。
但被鮮血泡過,已經分辨不出原來的顏色。
謝悼眸光動了動,他伸手拾起那枚護身符,安安靜靜地端詳著。他忽地直起身,抬起頭,無力地看著頭頂高懸的一輪明月。
忽然,他閉上眼,從腰間摸出三根蛛矛。
那時南遙之前從招魂山中砍下來的,謝悼隨手將它們縮成暗器的大小,帶在腰間。
他迅速將這三根蛛矛分散開來插在自己身上的幾處穴位上,暫時擋住血液的流通。
下一秒,他猛地撐起身站起,重新睜開眼,望向不遠處南遙求簽時所在的廟宇。
謝悼撞進廟中。
他后背緊緊貼著墻壁,咬牙用靈力封住整個屋內。他手掌按住地面,如同夜隱那時一樣,耗盡靈力從幻化出無數條封印鎖鏈。
只是唯一不一樣的是,這數條鎖鏈清一色地纏繞朝著謝悼自己奔來,緊緊束縛住他的四肢,纏繞上他的腰身和脖頸,然后嵌進四周的土地和墻壁中。
強烈的力量幾乎是同時在謝悼體內炸開。
他四肢收攏,脖頸上暴起青筋,雙目赤紅,但那股暴動卻又被鎖鏈給死死壓住。
一遍。
又一遍。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鮮血幾乎要鋪滿整個地面,謝悼才感覺到自己的神智稍微清明了一些。
雖然身體中還有余力并未徹底融合,但他此刻已經渾身脫力,頭靠在墻上,閉上雙眼。
“你好些了嗎”
突然,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離自己很近。
謝悼猛地睜開眼。
是南遙。
她什么時候來的。
謝悼按捺住那股暴躁“別過來,不要呆在這。”
“我沒有過來啊,我在門外呢。”南遙的聲音在一墻之隔的那頭,“而且其實我已經呆在這兒超級久了,你趕我走沒有用,我今天就在這兒打地鋪了,反正魔域是我家。”
謝悼沒再說話。
一墻之隔。
南遙抱著雙膝,靠著墻壁,抬起頭可以看見滿天星辰。
謝悼渾身束縛著鎖鏈,周遭赤火環繞,大滴的汗從額頭滲出,。
“每次復生都會這么難受嗎”
沒人回答她。
但她卻一點都不介意“你不理我也沒關系,反正你一個人待著也很無聊,不然我給你講笑話吧”
說著,她就自顧自講了起來。
“從前有一個土豆走著走著被壓扁了,然后它就變成了土豆泥。”
“從前有一根火柴頭癢癢,它就不停撓頭,然后著火了。”
“從前有個包子走在路上覺得肚子好餓,然后它就把自己吃了。”
南遙絮絮叨叨講了很多,多到謝悼都嫌棄她怎么能夠記下這么多令人無話可說的故事,但他就這么安安靜靜地聽著,一邊忍受著那劇烈的疼痛,一邊把每一字每一句都聽在了耳朵里。
謝悼抬起胳膊搭在自己的雙眼處,汗水和鮮血混在一起,順著他的脖頸往下淌。
他心想,果然是不好笑的笑話。
南遙講到口干舌燥,似乎又想起什么,興高采烈地同他說“也有好消息,夜隱叔叔說你剛才表現得還稍微有那么點男子氣概,所以決定給你加分啦,你猜猜加了多少分”
謝悼沒有答話,但南遙自顧自地給他報出分數“五點四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