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代一樹被他抓著手,嘆了口氣,沒繼續往桌子邊上走,而是就這他這個動作往五條悟那里走了幾步,站到了他面前。
現在他們兩個人的動作就像是之前在咖啡廳時的再現。
五條悟坐在椅子上不放手,他抬起頭的時候眼上還帶著眼罩,直面六眼帶來的壓迫感被削弱,但松代一樹心知肚明薄薄一片眼罩擋不住六眼的視線,這時候仰著頭的五條悟絕對一直在盯著他看。
五條悟害怕他離開高專,害怕他去六眼的視線之外,害怕他就像是之前十年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
就好像他回來的這十幾天只是為了看一看五條悟過的怎么樣,看過一眼,他就能再次毫無眷戀的轉身離開。
于是他使盡渾身解數想要把他留下來。
松代一樹站在那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下,大概是真給他氣出點高血壓了,他這會明顯感覺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我沒打算走。”
松代一樹從上至下的盯著五條悟發間的那點旋,盯著他眼罩邊零零落落散下來幾縷碎發,盯著他執拗抓著自己手腕透著些青白的指節。
五條悟總是擔心他轉身離開,擔心他會像是之前一樣慷慨赴死一般毫無悔意的擋在他身前,擔心這十幾天的相處是他曇花一現。
可是五條悟根本不知道,從始至終,松代一樹都是為他而來的。
“我們”他斟酌了半天語言,“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算起到現在,也有二十幾年了。”
“二十二年,”他話還沒說完,五條悟就飛快接道,“中間你走了十年。”
“對,我走了十年。”松代一樹幾乎忍不住要在心里嘆息后勤組這干的什么破事了。
像是什么黑色幽默電影的開端一樣,他們兩個人,凌晨兩點半不睡覺,在這點殘羹冷飯和窗外的夜色下回憶一些陳芝麻爛谷子似的往事。
即使是他說了他不會離開,五條悟依舊執拗的抓著他的手腕。
于是在這點月色昭昭下,松代一樹還是忍不住心軟。
他似乎總是在這種關鍵時候心軟,他不肯對五條悟做出承諾,又不忍在這時候把話說的決絕。
這點當斷不斷的心軟就這樣拖著他,把他渾身的心肝腸肺連同著那點關于五條悟的吉光片羽一起牽扯出來,懸懸掉在半空中,遲遲不落下來,給五條悟一個淋漓暢快。
理智把五條悟的執拗剖析的很開。
他挾持著松代一樹那點心軟,只想讓松代一樹給他一個永遠不會走,永遠會留下來的承諾。
為此他不惜一點一點的試探著他的底線。
而松代一樹為他而來,可以給他所有,除了永遠留下來。
“五條悟,”松代一樹最終把他眼罩拉開,蹲下來和他的視線平齊,看著他的眼睛說,“你不能覺著我永遠會答應你。”
但是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心里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說。
可你確實什么都會答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