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所能承受的最高溫度是116攝氏度,2408華氏度。
七八月的東京街頭,溫度通常穩定維持在平均37攝氏度左右。
如果往這個小巷內放入一個檢測環境溫度的設備,就會發現,現在這里的溫度已經飛速飆升至了一百度以上。
或者根本不用檢測。
隨著溫度的上升,空間被扭曲出了奇怪的形狀,這條狹窄小巷內的所有空氣開始翻轉,抖動,不用說六眼,如果這里還有普通人類的在話,只要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這里的情況不對勁。
而這里唯一的普通人,剛剛陷入了昏迷。
松代一樹這會渾身狼狽的可以,在抱著孩子逃跑的過程中被擦傷的皮膚后知后覺地開始滲出血珠,高速運動給臉頰帶來的潮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失血過多受傷嚴重后反噬上來的慘白。
他身上傷口不多,大大小小的擦傷只分布于裸露在外的臉頰脖頸和小臂上。
最嚴重的一處在背后,背部傷口處的衣物布料被咒力攻擊斜上撕開,露出一半形狀優美的蝴蝶骨。蝴蝶骨的周圍還泛著點布料被點燃后明明暗暗的火星,火星中間是綻開的一片血肉。
這具身體蒼白而孱弱,幾乎是靠著松代一樹進入世界內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簡單訓練,才淺淺長出一層覆在骨骼上的肌肉。
高挑、瘦削、無害,這大概就是這幅身體給所有人的第一印象。
而就在幾秒之前,他丟出那個孩子時的神情和這幅身體一點也不搭。
在千分之一的某個瞬間里,他斂目垂眸,神色平靜的不像是受了那么重的傷,也不像是第一次面對死亡。
恍惚間嘴角帶出的一點悲憫像是高高在上俯視人間的神明。
而五條悟現在抱著這個人,幾乎無法抑制地想,原來我并不是特殊的那一個。
原來換做誰你都會去救。
松代一樹可以為了他慷慨赴死四次,同樣也會為了路邊素不相識的幼童以命相搏。
就好像世界上所有人的生命于松代一樹都重于泰山,只有他自己輕若鴻毛。
五條悟一瞬間心里冒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茫然,就像他現在抓住了這幅軀殼,而在軀殼里,包裹的是一個他永遠也抓不住的靈魂。
代償般地,他下意識想把這幅軀殼抓的更緊些。
但還沒等他使力,指腹牽扯到周圍皮膚時的動作就再次牽扯到了傷口,血液從尚未凝固的傷口里滲出,一路順著后脊往下滑落,潤進深處的腰窩里,洇出一片暗色的紅。
這點紅似乎要比即將到達眼前的攻擊更讓他心驚。
五條悟一激靈,他迅速換了個姿勢,從上面攬住松代一樹的后頸。
松代一樹還在昏迷中,就這樣順從的依托著他的手臂,淺淺俯在他頸側。
五條悟托著這片后頸,卻感覺手中是一片即將飄走的虛無的風。
遲于他一步的攻擊這才堪堪到達面前。
裹挾著滾燙巖漿的咒力驟然停頓在他眼前,而后,就像是隔著一道永遠也無法到達的天塹一般,炙熱的巖漿四散濺落,落到地面和墻壁上發出滋滋的響聲,但卻再也不能接近五條悟以及他身前的松代一樹分毫。
這段距離在無下限下被拉長至約等于無限的距離。
五條悟出現的太突然,漏瑚瞳孔一縮。
五條悟擁有無下限在咒術界內并不是什么秘密,更不用說不久之前漏瑚還曾經與他交過手。
正是交過手,所以才知道自己在這場交戰中沒有絲毫勝算。
如果上次交手的時候花御沒有及時出現,那么他必死無疑。
和上次花御救走他一樣的招數不可能再在五條悟這里起作用,而且現在四周的環境也不是利于花御施展術式的森林湖泊,而是城市的鋼筋水泥。
更別提這次花御根本來不及趕過來。
雖然不知道五條悟為什么會忽然出現在這里,但自從看見五條悟之后它脖頸上的傷口就開始隱隱幻痛。
跑。
快跑。
它第一反應就是轉身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