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晉軍的二百多部投石車,已經運到了河邊五十步的地方,投石兵們正手忙腳亂地把車子下面的輪子去掉,然后把投石車迅速地固定下來,以免在投石的過程中發生晃動與側移,在這里稍稍一個角度差別,有可能就會把石頭砸到自己人的頭上,到時候哭都哭不出來。
也就一盞熱茶的功夫,二百多部投石車已經全部就位,每部車子的邊上都停著一部大車,上面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塊,最大的看起來約七八斤,而小的則是一塊塊的鵝卵石,這淝水邊上并沒有大山,造投石機的樹木可以從后方運大木過來,可是這些投擲的石塊卻無法就近取得,這淝水西岸的鵝卵石也全都給晉軍工匠們搜刮一空,這個舉動昨天還讓秦人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現在才明白其目的就是為了今天的投石風暴。
北府軍中軍,前軍帥臺之上,劉牢之看著河邊的投石車一部部準備就緒,力臂紛紛垂了下來,投石槽里已經堆上了大大小小的石塊,他點了點頭,對邊上的劉敬宣沉聲道“下令,投石”
劉敬宣手中的令旗高高地舉起,這回在空中轉了三個半圈,猛然落下。
隨著他這面令旗的狠狠落下,前方二百多部投石車在前端懸掛著的重物也幾乎同時落下,前端的力臂狠狠地砸向了地面,而裝著石塊的后端力臂則劃出一道巨大的弧線,飛向了天空,那裝在投石槽里的大小石塊,也都紛紛地脫離了投石槽,越過淝水,向著河邊五十步外的秦軍的陣列中飛去。
滿天中都飛舞著大大小小的石塊,由于這十里寬的正面集中了二百多部投石車,幾乎隔著三十步的距離就有一部,已經超過了投石車排列的安全間距了,不少扔出去的石塊,直接在空中就來了個親密接觸,大約三分之二的石頭扔過了河,還有三分之一的石頭,要么力道不足,要么是在空中就與別的石頭撞在了一起,隨著“撲通”“撲通”的聲音,落進了淝水之中,騰起一道道沖天的白色水柱,連河中的不少魚兒也嚇地亂跳,有一些干脆直接撲騰到了兩岸之上,遠遠看去,對面的河岸之上,一片白花花的魚肚皮。
但仍然是有許多石塊落到了秦軍的營地之中,隨著秦營中的一道道命令,幾千塊由手臂粗的木頭捆在一起的大木排紛紛豎立,象一道道巨型的雨傘似地,支在了前排的三萬弓箭手的頭頂,形成了一道道巨大的天網,保護著弓箭手們的安全,而那些盾牌兵們,則象一根根柱子似地,雙手上舉,頂著那些木排,為自己,也為弓箭手們撐起了一片天空。
“噼哩啪啦”的聲音不絕于耳,時不時地有比較重的石塊砸得頂著木排的幾名盾牌手站立不住,一邊吐血,一邊摔倒在地,只要倒下一個人,這塊豎立的木排就會塌下去一塊,把木排下的十余名弓箭手都暴露出來,然后就是隨之而進的一通石頭砸過來,這十余個弓箭手如果沒有及時翻滾到別的木排下,就會被這些石塊砸得血肉模糊,一命嗚呼。
晉軍中爆發出一陣陣一歡呼聲,每輪投石車的齊射時,相鄰的晉軍士兵們總是高舉手中的長槊,狂吼道“風風風大風大風大風”
而晉軍的矢石襲擊,也確實如同狂風暴雨,向著對面不停地傾瀉,不斷地有木排被砸倒,砸歪,對面營地之中被砸到的人垂死的慘叫聲,傷者的翻滾和呻吟聲,都清晰地傳到了這里,讓晉軍的投石手們更加興奮,也不顧這早春的嚴寒,揮汗如雨地一次次做出擊發的動作。
秦方,高坡之上,苻融面帶微笑,看著前方被打得不停抖動,但基本上還是大多數被高高舉著的盾牌陣,微微地點著頭,對一邊,臉色陰沉的毛當說道“毛將軍,看到沒有,晉軍的投石車,破不了我們的木盾陣啊。”
毛當的臉上看不到什么笑容,他搖了搖頭,說道“可是,可是現在我們這樣只挨打,不進攻,終究不是辦法啊,人力終究難以勝過這些機械的力量,時間長了,頂木排的軍士們的肩膀總會酸痛,只怕不能再頂半個時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