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的臉色陰沉,他的預感很不妙,直覺告訴他,今天只怕死再多的人,也難以取勝,世上不會有這么巧的事情,兩塊石頭偏偏砸在了同樣的一個位置,分毫不差,打斷了同一座橋梁的同一截浮橋,這也許就是冥冥中上天的訓告,他搖了搖頭,說道“寄奴,看來今天天時不利,再要強攻,只怕是逆天行事,還是先行收兵,擇日再戰吧”
劉裕睜大了眼睛,厲聲道“希樂,你說什么要我白白扔下一千多弟兄的性命,就此中止嗎我們的人,兔子他們還在對岸,后援就要接上了,只要加一把勁,就能沖下來,怎么可以半途而廢”
劉毅的表情嚴肅,搖了搖頭“寄奴,將不可因慍而攻戰,現在整個情勢都對我軍極為不利,你看看這風”他順手一指那面大旗,不僅現在不再向南方飄動,甚至隱隱地有些向北揚的架式,看得劉裕的臉色一變。
劉毅繼續說道“風向已經在變了,現在我軍即將面對逆風,敵軍的弓箭和投石機和射程都會有所增加,這時候頂風強攻,敵軍的弓箭和石塊的殺傷力卻會大增,我軍的情況會變得極為不利。而且敵軍顯然早有準備,對我軍的架橋攻擊也有應對之策,而且我最擔心的火攻,他們還沒有采用,只怕我軍若是繼續一味強攻,損失只會更大。”
劉裕的臉色陰沉,冷冷地說道“希樂,難道隔日攻擊,就有成算了嗎”
劉毅搖了搖頭“至少緩一緩,能想想辦法,我軍的浮橋還是太少,只有三道,而且上岸之后只用盾牌防了正面,大意了,沒有及時地舉盾頂盾,這樣才被對方的弓箭大量地殺傷,損失如此慘重。可是我們也知道了秦的兵力配置,他們完全就是在前方放置幾萬弓箭手,下回我們把投石車繼續前移,直接轟他們的營地內百步,就可以大量殺傷秦的弓箭手,破他的這一戰術。”
劉裕搖了搖頭,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不行,玄帥交給了我這個先鋒之職,我就得對得起玄帥的信任,再說了,這么多忠勇的將士都在對岸為國捐軀了,我又怎么能讓他們白白地犧牲”
他扭過頭,一指正從兩道浮橋奔向對岸的三千名晉軍第二梯隊,大聲道“而且我的攻擊命令已經下達,第二波的將士已經沖過去了,現在退也不可能退回來,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就這樣半途而廢的”
他說到這里,把手里的指揮旗往劉毅的懷里一塞,轉身就走,劉毅一把拉住了劉裕的手,被他帶地幾乎要向前跌出兩步,劉毅急道“寄奴,你,你這是做什么”
劉裕咬了咬牙“若是這回沖擊不順,我要親自帶隊發起第三波的沖擊,劉希樂,你是玄帥派來的人,也有督戰監軍之責,就由你在這里坐鎮,指揮全局吧,我劉裕至死也是大晉的軍人,就算浴血疆場,也要對得起大晉”
他說到這里,狠狠地掙脫了劉毅的手,昂首闊步地向前走去,劉毅的鼻子酸酸的,內心深處,是真不希望劉裕就此折在淝水,可是他也很清楚,在這件事上,自己是無能為力,他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裝著很輕松地一笑“別搞得這么一本正經嘛,我軍不是已經站上了對岸了嗎,寄奴,你只需要督戰即可,把盡可能多的部隊送過去,局勢穩定后,再考慮過去,主將親身犯險本就是兵家大忌,不要太過勉強了。”
劉裕哈哈一笑,抄起自己的那柄百煉宿鐵大刀,頭也不回地就向前奔去“希樂,若我能活著回來,定當與你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