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冷冷地看著劉牢之在河岸上翻來滾去,大玩個人英雄主義,毛當恨恨地說道“苻將軍,一定要射死這個晉將,他太能鼓舞晉軍的士氣了,連我軍的將士,都有些為之氣奪”
苻融的嘴角邊勾起了一絲殘忍的笑意“如果他沒這個本事,也不是劉裕了,這些都在本將的預料之中,傳令,弓箭手停止急襲,改為慢射散射,記住了,不許射劉裕”
毛當的臉色猛地一變“苻將軍,你這是什么意思,怎么不射劉牢之呢”
苻融的眉頭輕輕地一挑“現在要射死這劉裕,不是難事,可這樣一來,晉軍就會氣奪,那在浮橋上的大部隊,還有更多的后續部隊,也不會再渡河了,我們除了殺了個劉裕外,也就是消滅了最開始上岸的兩千人,吃條小魚而已。今天我是要晉軍的尸體,把這淝水兩岸都堆如山高,讓他們再也不敢輕視我們大秦”
毛當恍然大悟“你是要把大量的晉軍放過來,然后殺傷”
苻融堅定地點了點頭“正是如此這河岸不過幾十步的距離就到我軍的營寨,寬也不過三四里的正面,根本無法展開大軍,晉軍雖有十萬之眾,也只能一次幾千人地過來,完全施展不開加上我軍的營寨地勢要高出河岸達丈余,晉軍要想仰攻,無異于攻城,我軍數萬弓箭手,加上投石機,完全可以將之屠殺。”
“還有,我軍的鐵騎萬人,也已經在營寨后兩面展開,左馬軍由石越率領,右馬軍由張蠔率領,此二人皆有萬夫不當之勇,而這兩支馬隊也是我秦的精銳,晉軍在這空曠的河岸上,毫無任何工事與屏障,也沒有騎兵可以反沖擊,來多少死多少我不怕晉軍過不來,只怕他們來得不夠多”
毛當笑著點了點頭“看起來苻將軍早已經成竹在胸了,那我就等著看好戲吧”
劉裕拿著兩面盾牌,如風車般地搖晃著,把自己的身前舞得是密不透風,說來也怪,自從他上岸之后,秦的弓箭和飛石的力度也減少了許多,就連那些在河岸上的尸堆里給壓制得不能抬頭的晉軍士兵們,這會兒也都能漸漸地直起身來了。
十余名膽子大的人,舉著已經被射得千瘡百孔,插滿了羽箭的盾牌,跑到了劉裕的身邊,為首的一名軍校,正是帶著這一千多人沖鋒的魏詠之,已經渾身是血,身上插了足有六七支羽箭,若非這一身鐵甲和大盾,早已經一命嗚呼了,看到劉裕,號啕大哭起來“寄奴哥,你終于來了啊,你終于沒扔下兄弟們啊”
劉裕虎目含淚,用力地點了點頭“兔子,沒事的,援軍就要來了,我們一定能沖破秦軍的營寨的”他環顧四周,近兩千具已經被射得連臉都看不清的尸體,灑得整個河灘都是,兩行淚水從劉裕的眼中流出,“兄弟們的死,都是值得的,就是為了給他們報仇,我們也一定要沖破這秦軍的防線”
二人正說話間,只聽到一聲大叫“寄奴哥,檀憑之來也”
幾乎隨著這聲大吼的同時,遠處的另一聲吼聲響起“還有俺鐵牛”
只見檀憑之和向靖,分別從兩道浮橋上沖過,跟在他們后面的,是長龍一樣全速奔跑的晉軍士兵,而劉裕身后的那路浮橋上,第九截浮橋的斷處,不停地有跑到近前的晉軍士兵們,如同下餃子似地紛紛跳進河水中,然后在齊腰深的河水中淌水而行,撲騰著沖向河岸。
靠著這河岸的幾乎小半條淝水里,都是這樣一腳深一腳淺,淌水而行的晉軍將士,其中一個人,正是那孫處,把自己手里的盾牌和長槊都給扔了,卻是在河里一通亂摸,找到了劉裕的那柄百煉宿鐵刀,這會兒正高高地舉起這刀,臉上帶著大喜過望的笑容,向著河岸行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