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冷冷地說道“這云母車,不過是苻堅平時帶夫人出巡時坐的便車而已,并非正式朝會或者是出行時所乘的正車或者大輿,并非大禮儀上的器物。要是按你這說法,這云母車是違禁之物,那苻堅隨便騎過的馬,拿過的弓,都是違禁之物了這苻堅碰過的東西,拉過的屎,也都是違禁之物了”
刁球的頭上開始冒汗“你,你這是強詞奪理,這,這車明明是,明明是”
劉裕冷笑道“車是違禁之物,那馬也是了,對吧,好啊,這回我軍攻陷壽春的時候,繳獲了苻堅的御馬幾千匹,跟這輛便車一樣,都是苻堅用過的,騎過的,按你的說法,也都是違禁之物了。這些寶馬,都獻給了玄帥,會稽王,王尚書這些人,哦,你家的那個將軍也得了兩匹,我還親眼見他們騎過。刁幢主,你既然跑來執軍法,應該執法不避親,既然要帶我們這些沾過這車子的人去問話,那也麻煩把我說過的這些達官貴人們,也一并帶去問話,可好”
刁球這下臉色變得慘白,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個,這個怎么能一樣,這車,這車是”
劉裕厲聲道“這車是什么這車不過是苻堅出行的便車,并非禮儀用的國器,根本稱不上是謀逆之物。就跟他騎過的馬一樣,難道他的馬別人就騎不得了刁球,你想撒野,想利用手中的權力挾私報復,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不看看咱們是什么人我們是北府軍,是浴血沙場,打敗百萬秦虜,保住大晉的英雄,我們浴血苦戰,流血犧牲的時候,你在哪里現在想借機在這里尋釁滋事,是不是嫌你命長了”
劉裕這一通發狠,聲色俱厲,周圍的北府眾將士們,全都上前一步,挽起袖子,一股沉默而堅定的殺氣,在空中彌漫著,刁球只感覺到一股死意,他的腿開始發抖,突然換上了一副笑臉“劉裕,咱們也是舊識了,有話好說”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一個沙包大的拳頭就砸上了他的右眼眶,伴隨著雷鳴般的吼聲在他的耳邊回蕩著“識你奶奶個鳥人,什么東西,記住,這就是北府爺們的話”
劉裕的心中一動,連帶著周圍眾人個個神色一變,這個聲音很熟悉,囂張狂妄之中透出了一股難言的邪惡,眾人順聲看去年,檀憑之第一個怒吼了起來“怎么是你這鳥人”
此人黃發黃須,胡子編成了小辮,明顯不是中原漢人,卻是穿著一身晉軍的服飾,趾高氣揚地帶著一隊軍士前來,可不正是幾年前,劉裕從軍之前,曾經在京口擂臺上暴打過的那個刁家的家將幢主,鮮卑人刁球嗎
原來在樹下乘涼的,在外面玩耍的眾人,全都圍了過來,而北府軍的士兵們,也都紛紛涌上前來,向靖并沒有見過這刁球,仍然愣在了原地,他一邊撓著腦袋,一邊看著劉裕,奇道“寄奴哥,怎么我們晉營之中,還有鮮卑人哪,這俘虜怎么會一下子就成了軍官呢”
刁球冷笑著一揚手中的一塊令牌,得意地大聲道“好好看看,這是什么執法大令,見令如見執法官爾等這些北府軍士,難道敢不遵號令嗎”
劉裕走上了前來,站在刁球的面前,冷冷地看著這個家伙,他沒有說話,周身卻是有一股凜然的氣勢,刁球對劉裕似是有些畏懼,畢竟幾年前那一戰,給劉裕打得很慘,雖然在后面賭場的時候,施暴行兇,但是劉裕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個死人的眼神,仍然讓他心驚肉跳,他咬了咬牙,橫聲道“怎么著,劉裕,你現在可不是當年的京口小混混了,你可是一個軍將,難道想帶頭違反軍令不成嗎”
劉裕看著刁球,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的執法軍令,我們都看到了,我等在此休息,并沒有違反哪條軍法,你作為執法軍官,在這里口出狂言,說我等想聚眾謀反,什么意思”
刁球哈哈一笑,指著還拉著車轅的向靖,說道“你們可知,此人拉的車,是什么東西”
劉裕冷冷地說道“苻堅和他的女人所乘坐過的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