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秦國崩潰,劉庫仁又將面臨劉衛辰的強大壓力,燕國滅亡多年,未必靠的住,而這么多年秦國是一直保著自己,那幫著哪邊,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事。如果兇悍善戰的拓跋氏鮮卑騎兵加入戰局,那你大哥,可就未必能勝了。”
慕容蘭的臉色變得越發凝重起來,長嘆一聲“讓你猜對了,其實大哥真正擔心的,就是這些塞外的拓跋氏鮮卑,他們戰馬極多,來去如風,一旦進入河北平原,那就是如虎添翼,我們慕容氏的鐵騎正面打他們并不難,但這些人機動性很強,要是不跟我們的甲騎俱裝正面交手,而是分道抄截我們的各地糧道,那可就麻煩大了。”
劉裕哈哈一笑“所以,你大哥的情況看起來沒這么好,如果不能速速拿下鄴城,整個河北,有得而復失的風險。慕容蘭,形勢已經分析過了,我勸你不要多想玉璽的事了,回去幫你大哥想辦法對付劉庫仁,才是上策。”
慕容蘭不翼地勾了勾嘴角,環視左右,明顯地豎起耳朵傾聽起來,劉裕神色一變,慕容蘭顯然是在探查周圍有沒有人潛伏偷聽,良久,慕容蘭才長舒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道“謝相公真的是正人君子,并沒有派人偷聽我們說話。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劉裕,你一定不要告訴別人。”
劉裕看著慕容蘭那一臉嚴肅的神色“你說吧,我不告訴別人就是。”
慕容蘭低聲道“我大哥早就預料到你想的這些事了,這次他出鄴城,連兒子都沒帶,但有一個人卻是帶在身邊,這個人,就是拓跋代國的皇長孫,拓跋硅。”
劉裕微微一笑“所以嘛,他們可以坐山看狗咬狗,然后以迎我大晉的北伐王師啦,那才是自己的隊伍哦。”
慕容蘭的粉臉一沉,手不自覺地按上了刀柄“你說什么,你想毀諾犯我們大燕”
劉裕笑著搖了搖頭“別緊張,開個玩笑罷了。我又不可能決定北伐之事,再說了,如果由我能決定,那我是不會違背自己的承諾的。”
慕容蘭的神色稍緩,手也從刀柄上挪開“這還差不多。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北方的漢人,多年以來經歷了無數的戰亂,早就養成了不輕舉妄動的習慣,戰亂時結堡自守,兩不相幫,這么一說,還真的要看鄴城之戰的結果呢。哼,不過也沒什么,他們不來幫我們,更不可能去幫到苻丕,小小一座孤城,難道還能撐個十年八年不成”
劉裕正色道“長期圍困未必對你們有利。現在你們聲勢看起來很大,是因為剛起兵時,鮮卑和丁零人大量加入,而秦國淝水慘敗,一時人心不穩,漢人觀望,氐人勢力不足退保各重鎮,所以大量鄉村權力真空,但一旦你們久攻鄴城不克,那內部必然生變。而且你們現在軍隊數量有二十多萬,對糧食會有巨大的消耗,一旦鄉村中的漢人不肯全力支持你們軍糧,那不出半年,必然糧荒。”
“鄴城畢竟是秦國經營多年,以為關東根本的重鎮,糧食起碼可供一年之需。而且并非孤立無援。幽州與塞外的遼西平州,都心向秦國,更不用說塞外的代國舊部劉庫仁,當年苻堅滅代國時,感念其忠義之心,讓其作為塞外統領,看守拓跋氏故地。西朝永嘉之亂時,這些兇悍的草原游牧軍隊,多次援救西朝時的劉琨,我想這個劉庫仁,也會作出同樣的舉動的。”
慕容蘭輕輕地“哦”了一聲“劉裕,你不是說我們胡人都是人面獸心,畏威而不懷德嗎,中原強大時歸附,弱小時就會反攻倒算,怎么說起這個劉庫仁,卻是說他是忠義之人你這是在自欺欺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