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讓冷笑道“這種事翟斌做得出來,他反復無常,誰都可以背叛,就算重歸秦國,也會怕我們下手殺了他,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我們和慕容垂一直水攻滅了,這樣他既沒了威脅,又可得鄴城,以他們丁零人的貪婪,這鄴城城內的府庫與存糧,怕是早就垂涎欲滴了吧。”
苻丕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就在這時,東邊的丁零大營里,突然騰起了五道五色的狼煙,把這因為白雪而反光,照得一片明亮的夜空之中,又添了五道不一樣的色彩,而隨著狼煙的騰起,東面也開始有隱約的火光閃動,似是在調兵出營了。
苻丕恨恨地說道“狗東西果然要來害人了,咱們可千萬不能上當,智囊,你提醒得對,這時候千萬不能出城”
姜讓搖了搖頭“也不能完全不出城,萬一翟斌是真心來助呢,那就失去大好良機了。殿下,我有一計,可以讓這陣子俘虜的燕軍之中,挑個千余丁零人,匈奴人,讓他們穿了我軍的衣甲,一人持兩只火把,就說城中糧草不足,放他們回燕軍大營,讓他們在營前大聲喊叫,燕軍聽不懂他們的話,大概會亂箭射之,而我們再派三百人出城,人手一鼓,在后面敲鑼打鼓,大聲鼓噪,作出上萬人夜襲的樣子,慕容垂必不會輕易出擊,只會嚴守營寨,以弩箭相拒,要是翟斌真的來幫忙攻營,我軍大隊再出城相助,若是他起什么鬼心思,哼哼,我們也沒有損失啊,最多失掉那千余俘虜便是。”
苻丕哈哈一笑“高,實在是高,智囊就是智囊啊,好,就聽你的,傳令,挑選俘虜,這就出城”
姜讓微微一笑,反手一指城下,城門那里,已經有黑壓壓的一大片穿著秦軍衣甲的,手持火把的人了“臣早就準備好啦,長樂公,下令吧”
苻丕笑著拍了拍姜讓的肩膀“傳令,開城,出擊”
翟遼彎腰撿起了封衡的首級,正準備往腰上掛,翟斌勾了勾嘴角,沉聲道“好孫兒,這封衡的首級,不要帶回營地,直接就扔在這山谷中的水庫里,爺爺剛才說過,要讓他親口向慕容垂報信,咱們丁零人,最講信義,說到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嘛”
鄴城城頭,苻丕一身鎧甲,按著劍柄,焦急地走來走去,而在他的身邊,一個四十多歲的白面文士,長須飄飄,兩眼微閉,正是苻丕的軍師,時任侍郎。帶著雪花的寒風拂來,吹得城頭眾人的須發陣陣飄揚,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遠處城東方向,隔著十里之外,一片黝黑的丁零人營地。
苻丕咬牙切齒地說道“快點,再快點,五色狼煙,你他娘的倒是快點出現啊”
一個傳令兵從城下跑了上來,苻丕睜大了眼睛“怎么樣,燕賊營中有何動靜”
那個傳令兵搖了搖頭“城南的斥候來報,燕軍營地一切照舊,營中營火通明,巡邏士卒不斷,而慕容垂,也在安坐中軍帳中,看兵書呢。”
苻丕哈哈一笑,以拳擊掌“好,太好了,慕容老賊,你很快就要完蛋了只要這大水一發,燕軍盡成魚蝦之食,我軍趁機突擊,必能全勝”
姜讓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長樂公殿下,你就真的這么信任翟斌嗎丁零人可沒有忠誠可言,這個世上,沒有他們不能背叛的。”
苻丕不高興地勾了勾嘴角“姜智囊,你一直都這樣說,說翟斌為人險詐,不可輕信,我也一直防備著他,但就在前幾日,光祚和邵興可是帶著部隊從人家的防線上沖出去了,這可是事實吧。足以證明人家的誠意了吧,再說了,這決漳水以灌鄴城的毒計,也是人家翟斌通知我們的吧,要不是他報信,只怕我們鄴城,可就完了,事到如今,你還不信他嗎”
姜讓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殿下,臣說的是翟斌不可信,可沒說他沒有背叛慕容垂啊,上次您派臣去燕軍大營里責罵慕容垂的時候,臣就看出翟斌貪婪愚蠢,不肯居于人下,早晚必反。但他反慕容垂,可不見得就是咱們的朋友啊。這是兩回事。”